到了五点四十分,政府里再没有什么人的时候,王明芳打来电话,说你下来吧。
马文生便匆匆地下了楼,王明芳的那辆大众车停在门前,马文生走过去,正要拉开后排座的门,冷不丁看到开车的是王明芳,于是又坐到了副驾驶上。
“和以前我们去吃饭的时候一样,你开车,我坐副驾驶。那时候,我还是王谨的秘书。虽然时间不长,可就像转世了。对了,你的司机小胡呢?”马文生问道。
王明芳伸手掠了掠耳边的头发,她的手指洁长细长,撩到那大波浪下,别有一番风味儿。
马文生咽了下口水,只见王明芳摁下车窗关闭键,那车窗倏地一下关到了顶。
“你想让小胡送我们去洗温泉吗?那行,我叫他来,”王明芳腾出一只手来,拿起了手机。
马文生连忙摆手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摆手的模样有些夸张,王明芳不由抿嘴一乐。
“我们这,这是像是什么呢?”马文生忽然自言自语地问道。他希望王明芳插茬,这样他就可以告诉她答案。
谁知王明芳冷着脸开车,也不理他。
车一直向西行进,出了县城,跟着是连绵不断的小土丘,漫山遍野地种着茶树。这一带,马文生还真没来过。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王明芳忽然问道。
马文生摇摇头说不清楚。
“我家便在这里。小时候,我就是顺着这一个个土丘,背着书包上学去的。我数过,一共要爬71个土丘,我就能到学校了。所以上学的时候,我就想着以后不能再这样爬下去。一旦留在家里种地,这一辈子除了生儿育女吃苦受累,还要每天爬着这些东西,那样的人生,当真是没了意思,”王明芳静静地说道。
“于是你考取了大学。后来又发现自己还是在爬,不过不是爬下去了,”马文生接口说道。王明芳的故事并不新奇,像她这个年龄的人,包括和马文生年龄相仿的人,谁不是这样走过来的。每次新到一个学校,都会换掉很多熟悉的面孔,那些同学在高考中考的独木桥上行走时,不断地掉了下去。
“不是爬下去?那是什么?”王明芳有些奇怪地问道。
“是爬上去啊,”马文生嘿嘿地笑了。
王明芳觉得马文生这话说得不太对味儿,正要喝斥,却忍不住心里一阵翻滚。她离婚之后,可是再也没有近过男人了。王明芳可值狼龄。她脸红扑扑的,向马文生问道:“那你呢?不也在向上爬吗?”
马文生摇头道;“那不一样。你是爬坡,我却是爬山。”
“爬山?”王明芳正要问爬山和爬坡有什么区别,冷不丁想到以前的男人喜欢扯段子,便再也忍不住了,轻声啐道:“早知道你这么,这么坏,我哪里能叫你来洗什么温泉啊。”
那温泉是邻县新开的一个去处。王明芳和曹文雪去洗了一次,觉得惬意异常。她本想以此来和马文生走近一点,也借此好好放松放松,谁知道这人顺着竿子爬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