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头仍然心有余悸,若是她晚回来那么一时半刻,或是听了小丫头们的话之后便不进屋查看,只怕到现在,还没人发现她家姑娘已经死了。
顾盼点点头,上去探了探付姑娘的脉。 她虽不很会诊疗,却也探得出脉搏的强弱,察觉到付姑娘的脉搏越发若了下去,又听她的气息越来越浅,进气没有出气多,一面给她掐人中,一面催促道:“御医怎的还没来,请太子殿下再催一催。晚
了,便没命了。”
说着,忽的想起了燕梓桑曾经教给她一个穴位,说人在濒死时,以尖锐物刺入,能够暂且延缓一段时间。
找到那穴位之后,便拔下了头上的簪子,准备刺入。
不防有人突然扑了上来,她手一抖,险些刺错——刺错穴位可是要人命的。
顾盼心中不由得恼了几分,还没发作,便听耳旁炸响一阵哭喊:“求燕姑娘饶命,我家姑娘也是迫不得已的,求燕姑娘饶命!”
原来是方才说话那丫头,想来应该是付姑娘的心腹,误以为顾盼要杀人,所以压住心中惧怕,拼了命也要来拦住。
另还有一个头戴粉色线花的丫头,犹豫半晌,也颤颤的起身,想把付姑娘抱开。
“诶——别乱动,要出人命!”顾盼本是害怕她乱移动付姑娘,万一碰着哪,反而要了付姑娘的命。不想粉色线花回错了意,“扑通”一下又跪了下去,面上除了恐惧便是绝望。
同时,抱着顾盼的丫头更用力了些,生怕自己略松些力道,顾盼便会杀了付姑娘。
其实像她们这种主子身边的贴身丫头,向来也有几分娇生惯养,底下还有小丫头伺候着的,细皮嫩肉,也没多大力气,顾盼也不将之放在眼里。
却是念及这丫头一片忠心,不好动用武力,只是笑道:“放心,我不是要杀你家姑娘。你家姑娘快不行了,我给她缓一口气呢。”
丫头仍是半信半疑,顾盼耐心解释道:“她伤成这样,我若要她死,全然不用自己的动手。只请人绊住御医,叫他晚一盏茶的功夫来,你家姑娘自然就撑不住了——何必还费这样的功夫?”
那丫头这才明白自己误会了,脸红得什么似的,才知道害怕一般,松开了手,缩回地上,埋着头不言语。
顾盼去看付姑娘,见她面色更差了,心中焦急,索性喊了一声:“舒和!”
屋内便出现一个男子,丫头们惊得尖叫不语,也顾不得害怕顾盼,提着裙子跑的跑,躲的躲。舒和却不管她们如何,只是立在原地,等候顾盼的吩咐。
“你过来看看,付姑娘可救不可救。休和去看看,那劳什子御医怎的还不来?”顾盼道,舒和便走了过来,之前趴在顾盼脚边的那丫头鼓起勇气抬起头来:“男女有别,不可......”
“王御医是女的不曾,人命关天,还讲究这些做什么?”顾盼颇有些不耐,丫头却挺直了背脊,双手一张:
“我不能,叫你辱没了姑娘的名声。”她虽跪着,也止不住地害怕,却也决绝。 “燕姑娘,奴婢知道您的好意,可是、可是叫这位先生隔着帘子可好。姑娘还未出阁,怎能与陌生男子有了几分之亲。”粉色线花却是来求顾盼,顾盼叹了口气,点点头。粉色线花与那丫头忙着拉帘子
,拿手帕。
最后,舒和是坐在凳子上,手搭在付姑娘的腕上,付姑娘的手腕上,置着一方丝帕。
那丝帕极薄,既不会影响对脉象的确认,又不至于叫两人右手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