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时常会觉得那狐狸忒也小气,一口酒都不给她喝。
可云锦绣知道,他不给她喝,是怕她醉,他自始至终的知道,她酒量不怎么好的。
云锦绣突然便觉得胸腔里涌出无尽的酸意来。
云火也好,她也罢。
在她有记忆的回忆内,这世道相对薄情,过往的时候,也没有几个是真的待她好。
云火凡事都讲个情字,最后却被情所伤。
云锦绣不讲情字,到最后却依然被情所伤。
前前后后的,因的都是宫离澈一人。
可真真正正待她好的,其实也只有宫离澈一人。
“在想什么?”
身后,天泽的声音传来。
云锦绣看着那酒壶,微微摇头。
天泽是神,这世上之事,只要他想知道的,大约都能知道。
可有的事情,他却是不知的,就好比当年的云火,在一回头时,看到的都是宫离澈,都是那个让她从厌烦到习惯的狐狸,那时,他的位置,便一点点的动摇了。
现在的自己,同样不会告诉他,因那是她与宫离澈的事,是属于他们的事。
云锦绣垂下眼睫,再抬睫时,已是一片平静,“妖狐泪找到了吗?”
天泽点头。
云锦绣道:“在哪?”
天泽道:“在房间内。”
他话音未落,云锦绣便抬步向那茅草屋走去。
宫离澈在这里住过。
这个地界,不比人界烟火繁华,入目之处,也没有极致的自然之美。
有的,都是些见不到日光的黑夜和略显惨白的月光。
还有凄切的鬼怪和阴森,更有许多的孤寂和萧瑟。
可他还是在这里住下了,住在这样一所简朴的茅草屋,屋子里只有这般简单的桌椅,和一张床榻。
云锦绣无法想象,云火死去的日子里,宫离澈一个人是怎么过的,难道他就将自己困在这里,整日的借酒消愁吗?
她的目光落在那悬浮的几滴妖狐泪上。
那是他的眼泪,没有神狐泪的杀气,只有清淡的盈光,冷清清的浮在那里。
云锦绣抬手,妖狐泪落在她的掌心。
眼泪清凉凉的,似透过掌心,一直的传到心底。
那一刻,她突然的便觉得不能呼吸。
那些深藏的情绪,几乎就不能压制。
她现在才清楚的意识到,宫离澈彻底的消失了。
好也好,坏也好,什么都没有了。
那种难过,是剥心剥骨的,以至于精神都会坍塌湮灭,无法独活。
若是宫离澈是冤枉的,那么当年云火的死,他又是如何承受的呢?
一定很难过吧。
比她还要难过吧。
云锦绣红了眼眶,身子也轻轻的颤抖。
“我本以为,有些事情,你记起后,便会有所不同。”
天泽略显清淡的话传来。
那样冷清清的语调,像是一盆冷水,让云锦绣蓦地镇定下来。
她敛去眼底的水光,看着那几滴妖狐泪道:“过往终归是过往,即便记起,又能怎样呢?即便是神明,也改变不了过去。”
“比起我与你二哥复活的喜悦,却依然及不上妖狐逝去的伤痛吗?”
云锦绣沉默许久道:“没有可比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