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岁光开了个头,却难得没有直接说完,他顿了一顿,后又道:“你可曾想过,若有朝一日,你我之间必然有一个要消逝,离开的会是谁,是你还是我?”
玉昭元听了这话却马上笑了,他眉眼弯弯,桃花眼眸分外多情,“这还用说吗?自然是我。”
似是看到岁光惊讶的眼神,玉昭元饶有兴致地观察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道:“我不想听不代表我愚笨,若有朝一日,你我之间必须要离开一个人,我会希望离开的是我,能给漓国带来希望的是你,能让暗卫们真心追随的也是你,我不过就是衍生的一个附属,有什么要继续存在下去的理由?”
岁光听得神情复杂,他看着玉昭元许久许久,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话,他们自己两人之间向来话多理多的他竟也一时语噎了。
“行了行了,你不嫌弃我蠢笨吗,这时候倒舍不得起我来了。”玉昭元笑笑,好像刚才那个主动放弃竞选生存的权利的不是他一样,“好了,事情你安排着吧,明日我还要去找顾离玩玩,他这个人生得当真俊俏,怪不得冷眼冷心的穆王也倾心于他。”
岁光看了眼镜中的自己,那个穿着暗红长袍的青年眼中闪烁着熠熠光芒,耀眼的照亮了黑暗的内心世界,岁光突然有种感觉,青年本应当是个耀眼的存在……岁光没有说话,只淡淡的说道:“我会安排的。”
“咚咚咚。”墙壁上传来三声响,正在写字的人手一顿,那一笔便浓重了,不顺了,他将笔搁在笔架上,把写废了的纸卷起来仍在一边的篮子里,随后道:“进来吧。”
话音方落,只听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机关被开启了一样,墙壁缓缓地向外移去,随后是穿着粉色衣裙的少女,她对着人干净利落地下跪,拱手道:“主人。”
“桃湘,阿离出了什么事?”穆石微微蹙起眉头,道:“人手还是不够……”
“主人,不是。”桃湘有些无奈,原来英明神武、运筹帷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主子到底哪儿去了,不过是人的一个消息,就紧张成这样了,这要是人真出了什么事儿,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呢。
穆石稍稍松了口气,紧绷的身子稍松,道:“说。”
桃湘便将晚上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末了还问了一句,道:“听岁光王爷的意思,主人您与他有些私交,这于国家大事上是不是不太……”好啊?
“不过是惺惺相惜罢了。”同样两个一肩担起国家责任,一个冷漠成了魔,一个孤独成了魔,穆石提笔继续方才的事情,嘴里却道:“此事本王会出来,你退下吧。”
不太懂穆石的意思,但桃湘还能说什么?她只能低头,道:“是。”
等桃湘离开以后,穆石再低头看自己方才写的字,神情淡漠地将笔放置在笔架上,然后将那张纸拿起来,雪白的纸上一个墨黑的大字,菱角分明,锋利得很,赫然是一个——杀。
穆石知道岁光比岁光知道穆石要知道得多多了,穆石知道岁光孤独成魔,所以分裂自己,在这人生道路中有个伴,可就如这天地阴阳,分分合合,有分必有合,也唯有合起来,岁光才是一个整体。
穆石自己是冷漠成魔,真正的冷漠是什么样的穆石不知道,穆石只知道自己看到什么都是一种漠视的态度,国家大任是什么,生灵涂炭是什么,民不聊生是什么,这些他都知道,但他没有那种情感,他为什么要担起国家大任,因为这是他为自己找的消遣,若非如此,便是天国灭亡,他也不会在意分毫。
但现在穆石多了一个在意的东西,那就是秦有意,他在乎他,所以派人保护他,连他房里的侍女都要派自己最忠心、最得力的人去,他给秦有意的,是他所能给出来的最好的。
所以在听到玉昭元调戏秦有意会生气,纵然玉昭元当时的意思大部分是为了调节秦有意的心情,他也生气,他不允许旁人这般调戏、戏弄他的心上人,这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翌日早朝。
“皇上驾到。”
“皇上驾到。”
“皇上驾到……”
太监尖细的声音高又长,一个传一个地到了殿外阶梯上,殿内的人却已经到齐了,黄袍的皇帝往上一坐,就见百官跪拜,齐声震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皇帝陛下正值壮年,声音沉稳,整个人看起来孔武有力,实乃天朝欣欣向荣之景的反映,他扫了一眼殿下,然后抬了抬手。
随身的大公公一下就知道了他的意思,上前一步,高喊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底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有人说话,皇帝陛下看了眼,微微皱了眉头,道:“朕听闻北方大旱,饿殍遍野,众卿对此的态度竟是无本可奏?真叫朕失望至极!”
龙颜震怒,底下一片静寂,没有人敢说话,最后还是那排在末尾的小官往前站了一步,低着头喊道:“皇上,微臣有本启奏。”
皇帝眯着眼睛看了看,忽然笑了,道:“顾离啊,说。”
四下虽然静寂,心中却一片哗然,只因那北面钦差正是顾离的父亲顾军,父子意见不一致,竟要在这朝堂上上演,真称得上是一出好戏啊,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好戏。
“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