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话还没说出口,就见赵高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长公子这声叔父,老奴可是担当不起,长公子不习惯,老奴也听不起,长公子还是照自己习惯的来吧。”
扶苏的话在舌尖打了几个转,最终还是唤了出来,道:“叔父若想要这大秦江山,扶苏拱手奉上,只是如今地狱人满,还望叔父莫要再由着胡亥性子,以致不能翻转的结局。”
“你们不宠着的人,我宠着又如何了?”赵高只是淡淡地反问于他,道:“我不似你,有口不言,仁德善心是你,优柔寡断也却是你,扶苏,你并没有比我好多少,而今他要,我给,自然之理,勿再言,动手!”
只听赵高一声令下,四周阴兵群涌而起,扶苏纳气吹笛,镇压阴兵,然而赵高,却也攻了过来。
秦有意往后退去,折扇半开抵挡赵高挥剑之势,他侧身躲过一个追击,“赵大人的剑术真是不差,非声曾与始皇较量过,虽时长日远,但对比起来,哈。”
秦有意退开一步,折扇化剑,向前一抵,靠近了赵高的脸,他沉声笑道:“赵大人还是略逊色几分呢。”
“不逊色于你便是了。”赵高淡淡地回话,脚下一个用力,倾全身之力上前,一手握剑,另一手却成拳,击向秦有意的腹部,尔后又是一脚,像是在报复秦有意说的话似的。
“噗。”秦有意伸手一抹,面上留了浅浅的一层红,腹上疼痛,似已伤到了内脏,秦有意一笑,便忍不住的流血,“赵大人此话有理,非声又怎能与陛下相比呢?所以……”
秦有意回身,恰是跪坐着朝向王座,双手一捧,“臣恭迎陛下。”
此言听得赵高皱眉,他持剑指着那个从王座后面走出来的男人,“徐福?你怎么会在这里?”
“赵高。”徐福只是开了个口就让赵高知道他是何人了,徐福淡淡地看着赵高,“欠你的,寡人已经还清了。”
“嬴政。”只是两字,却说的咬牙切齿,赵高看着徐福,随手挥斩两下,神情有些激动,道:“你不是已经死于沙丘,纵是亡魂逃离,又如何上得徐福的身,嬴政,望你自称此生无愧,让忠心属下一命换一命,你倒也值当?”
嬴政,不,该说是赵政,即便褪去了一身的华服,身上的幽深,与皇者的威势却还是让人不会将他认错,“徐福早在寡人前去请人的时候便已仙逝,其后的徐福,不过是寡人的另一重身份罢了。”
“你……”赵高一时竟是无言,因为他知道赵政不会说谎,这么说,那个暗中帮助他的人竟一直都是……赵高怨愤地看着赵政,“你以为我需要你的帮助?若早知,若早知……”
“便是早知,在亥儿将死之时,你也会答应。”赵政淡淡地看着赵高,仿佛没有什么能够引起他心绪的变化,可只有跪坐着的秦有意能够看到,他那垂落的衣摆中微微攥紧的手,他也是个人,也有情绪,他看着这个受尽了委屈的兄弟,“收手吧,若是执迷不悟,亥儿便再无翻身之地。”
“……”赵高没有说话,他低下了头,似是态度软化,然而却在所有人以为事情就此结束的时候,突然朝着秦有意扑去,他喊道:“就算魂飞魄散又如何,定要完成亥儿的心愿!”
秦有意一时反应不及,竟是眼睁睁看着赵高化作一团黑雾将自己包裹,“啊!”
这种疼痛,难以忍受,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秦有意闭眼,失去了意识。
赵高哈哈大笑,即便他在黑雾中的容貌也变得扭曲,然而他没有在秦有意身上久待,见秦有意已经被驱赶出去了,赵高四散而去,融入那被扶苏笛声镇压住的三千阴兵中。
以一己之力镇压三千阴兵,扶苏本就是勉力支撑,赵高这么一来,简直就让人雪上加霜,扶苏力道一个反噬,痛心彻骨,眼前一黑,“噗。”
“苏儿。”赵政眉头一皱,上前接住将要倒地的长子,从袖间掉到手中的银铃轻摇,一声一声,一阵一阵,镇压将起的魔兵,而这时,援兵到了。
严玉一来便看到倒在地上的秦有意,秦有意身上缠绕着黑雾,显然是功成,严玉怒极攻心,眼前竟是一黑,而他回神,怒气四溢,竟是将那不死阴兵都灭掉一些,“意儿!”
“你们……啊!”严玉冷然,眉心间一道印痕闪现,带着凌厉的风刃四散而去,其锋之厉,竟割裂了这片空间,更叫那不死阴兵久久不能还原,“啊!”
一声一声怒吼,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发泄严玉心中的怒气,心中的悲愤,心中的后悔,他不该,他就不该听秦有意的话,这是多么任性的一个孩子,怎么会……啊!
然而,秦有意回不来了,因为缓缓睁开的双眼中,是那游戏人间的神采,他站起身来,一眼就看到了倒在赵政怀中不省人事的扶苏,他勾唇,红艳的血勾出血煞的艳丽,“兄长大人,如今竟是随意一个人都比亥儿来的重要了吗?”
赵政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他对这个幼子并无什么感情,可他弟弟有,但是这个幼子却损了大秦基业,赐死长子,如今又杀了作为徐福时的挚友,他只有淡淡的厌恶,“将你对苏儿的心思扔了。”
“哦?”胡亥眼中有些些微的惊讶,尔后他笑了出来,“哈哈,我道徐福哪儿来这么大的艳福,原来是父皇啊,只是亥儿对兄长有什么样的心思啊,还不如父皇之心,人尽皆知呢。”
胡亥不懂赵政,赵政却了解他,赵政在扶苏眉心点了一下,一颗红艳的朱砂痣显现了出来,“苏儿修的是无情仙道,你有何心思,都是枉然。”
“呵。”胡亥可不是当初宫中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他也冷冷一笑,道:“那便同我一起覆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