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千玲和苏长林面面相觑，在对方的眼底都读出了疑惑。
——十五年前，苏柳青的丫鬟往扬州寄回去一片碎陶片，这也太蹊跷了吧？
叶千玲偷偷看向叶修远，只见叶修远脸上的表情和她是一样的，也很莫名其妙。
再看向汤氏，却见她两手直搓，神情闪躲，一副紧张模样。
难道这碎片和汤氏有关？
叶千玲试探着问道，“太太，我母亲当年的陪房，现在只剩赵嬷嬷在府里了吗？其他人呢？还有那个桂香呢？”
汤氏连忙道，“额……十五年前，大夫人病重的时候，便留下遗嘱，陪房来的那些丫鬟，全部都由她们自己选择去留，是以后来大夫人一殡天之后，丫鬟们便都拿了一笔银钱，嫁人的嫁人，回家的回家，我也不好强留呢。至于桂香嘛，拿了银子以后便离开叶府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哪里知道她现在是死是活，又在何处呢？”
叶千玲见汤氏眼神虽有闪躲，回答得倒还算流畅，便也不好再问什么，只道了一声，“哦。”
苏长林也道，“人既然都散了这么多年，找回来也没甚意思了，不找也罢。”
汤氏得了这一句，连忙陪笑道，“舅太爷这话说的是，舅太爷云游四海，生意都做到了波斯国，这些年想必也攒下了不知多少财富，什么样的美貌丫鬟买不到？”
老太太见汤氏的话越说越不上路子，连忙咳嗽两声，暗示汤氏。
汤氏被老太太这么一咳，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只好又改口，“……我的意思是，舅太爷多出些银子，人牙子一定能给你找一大堆机灵丫头。”
苏长林冷笑了笑，“我苏家当年家破人亡，失散了家人丫鬟也就罢了，叶府这些年蒸蒸日上，妹婿的官儿越做越大，怎么连我小妹留下的几个丫鬟都养不住？”
叶修远羞得满面通红，“长林兄真的是误会了，贱内说的都是事实，当年那些丫鬟们都是自己要走的，都闹着要回娘家。”
苏长林抬头看了看屋子，“我苏家的丫鬟，全都是签了卖身契的，能签卖身契出来的，还有什么家可回？离了叶府，还不就是另换一家继续做工？这普天之下，能比叶府日子好过的，只怕也没几家吧？难道她们还能往皇宫里去不成？”
老太太见苏长林不依不饶的想要为妹妹讨公道，自己再不出马，只怕他就要当场发作了，只好硬着头皮道，
“长林贤侄，此言差矣，柳青的丫鬟们都是从苏家带来的，我们叶府没有照料好柳青，让她年纪轻轻的便没了，那些丫鬟们在叶府的主子没了，自然便似没了头儿的小鸡一样，在叶府也待不下去了，是以都散了，这事儿怪老太婆我，当年若是疾言厉色，狠狠地把她们都圈住，这些年过来，想必她们也该在叶府待服了。为着这事儿，老太婆我这么多年都自觉无颜再见苏家，以至于竟连亲家出了如此变故都不知道，老太婆我该死啊！”
姜毕竟还是老的辣，老太太这样唱苦肉计，先把自己贬得一文不值，苏长林倒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老太太见自己的招数凑效，连忙乘胜追击。
“老太婆我有个不情之请，明日乃是柳青生忌，她虽进的是我叶家的祠堂，可长林贤侄毕竟是柳青的大哥，我想请长林贤侄明日也来，可好？”
苏长林点点头，“这个不用老太太说的，青儿生忌，我如何能不去为她上一炷香？”
说着，声音已经哽咽。
叶修远也客气道，“长林兄初来乍到，想必在京城也还暂无住处，叶府破房子还有几间，不如就在叶府暂且歇脚，如何？”
苏长林看了看叶千玲，点头道，“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