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蝶:……
元气小柠檬:阿林这个事我差不多早猜到了,并不意外也不惊喜
小福蝶:……
布拉德汪:速报速报!
小福蝶:……
小福蝶:[大哭][大哭][大哭]
布拉德汪:刚刚从考场得知的消息,我们班真有作死的,补考还作弊,当场被抓!
生鱼片:!!
微风泡泡:!!
小雨滴答:!!
血之写轮眼:!!竟然作弊??
钢铁白兔:!!竟然还有小福蝶不知道的事??
小福蝶:……
小福蝶:[大哭][大哭][大哭]
天道酬勤:……怎么一下子全冒出来了,你们刚才在潜水吗
甜甜甜桃子:不许欺负小福蝶!
甜甜甜桃子:[摸头][摸头]
小雨滴答:补考已经结束了?是谁作弊?
李珍檬看了一眼时间,上午11点——虽然她刚刚开始吃早饭,但这半天的补考科目应该已经考完了。
据说这次虽然是补考,但比前一次的正式考试更加严格,分数和前次摸底考一样,计入平时成绩。因为补考人数不多,每个考场只坐10个考生,配置2名监考老师,教室前后都有摄像头——虽然不能一次性杜绝,但旨在震慑考场作弊行为。
并且作弊名单(如果有的话)会在家长会前发放到各班班主任手中,要求各班在家长会上点名公布,同时写入该名学生学籍档案,算作记过。
这种情况下,竟然还有人冒死作弊?
李珍檬顿时坐直了,把杯子里的牛奶一口气喝干。
天道酬勤:@布拉德汪你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微风泡泡:我也觉得,我们班同学虽然蠢……但也不会蠢到顶风作案吧?
布拉德汪:……说来惭愧,我上午在补考[冷汗]
布拉德汪:我的位置靠走廊,试卷快做完的时候听见外面有老师说作弊的事
布拉德汪:一个老师说小林这不是你们自己班的吗 [冷汗]
甜甜甜桃子:……
小雨滴答:……
血之写轮眼:……所以是谁?
布拉德汪:不知道……
布拉德汪:他们是边走边说的,我没听见他们说名字[冷汗]
微风泡泡:……
天道酬勤:……
张彦明01:……这不是给阿林当场难堪了吗
甜甜甜桃子:谁呀这么不要脸![抓狂][抓狂]
钢铁白兔:家长会什么时候呀?好像作弊的人要通报?
张彦明01:下周五晚上
张彦明01:到时候等着阿林报名字吧
生鱼片:[叹气]
血之写轮眼:[叹气]
李珍檬也放下手机,叹气。
本来想刷群开心开心的,没想到刷完更不开心了。
新学期开学的第一个周末,李珍檬过得比上学期期末还要低沉。这一下午,她帮着妈妈打扫房间,又替爸爸收拾阳台上的花,书房里的书,还把家里三个人专用的杯子和碗筷都洗了刷了消毒……她把平时爸妈不催她就不会干的活全都干了一遍,听了足足一下午的表扬,甚至还得到了晚饭吃炸鸡腿的奖励——
但她还是丧气得像只被太阳晒瘪了的青蛙。
谁说不高兴的时候做家务就会高兴起来的……李珍檬只想打爆鸡汤酿造者的狗头。
不知是自己垂头丧气得太过明显,还是突然勤快得太过反常。吃饭的时候,爸爸问她怎么了,怎么好像不太开心?
“朋友家里有事……都不跟我说话了”。李珍檬随口说道。
……不对,这是什么鬼原因?毫无逻辑毫无关联,简直就像一只随手捡了尸块拼凑起来的缝合怪。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之后,李珍檬只想用鸡腿噎死自己。
“这样啊,”爸爸说,“那还真是不好说……不如你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吧。”
“……还能这样的吗?”
“人家没说,就无事发生;人家说了,向你求助了,就尽力帮助——这不就行了?有时候不管闲事也是对别人的尊重,”爸爸说,“人家不想说,可能是觉得没必要,也可能是觉得说不出口。”
“那如果我非要知道呢?”小声嘟囔。
爸爸一挑眉:“怎么,难道你是因为‘不过是家里有事而已,居然就不理我了’这种糊烂原因,在发脾气?”
……不幸,大概是被言中,至少是被言中了一半。
李珍檬恼羞成怒得又吃了一个鸡腿。
当前时间是晚上8点,反正明天还有一天假期,不做作业也没关系的时间段。
李珍檬躺在床上,前思后想,决定还是照爸爸说的,假装无事发生过。
这话是对自己说的,希望自己听话。不要因为这段时间里过于密集的……那个什么胡说八道,就有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确实挺乱,比你房间还乱。”
脑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十分熟悉,并且在听到的瞬间就让李珍檬皱了眉头。
“……又是你,”李珍檬压低声音说,“你来干嘛?!”
说完她飞快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那玉珠链子还在,不怕!
“我帮你收拾房间,帮你考了个高分,你不提要谢,竟然还朝我发脾气,”斩沧一声冷笑道,“没规没矩的——林落焰就是这么教你的?”
李珍檬刚要说话,门外传来妈妈上楼的脚步声。她赶紧跳下床掩上门,飞快地闪身到书桌前,正襟危坐。
希望妈妈从门缝里看见的是一个专心用功的背影——并且因此而悄悄离开。
果然,脚步声在自己门外停了一停,然后朝主卧过去了。
李珍檬稍微松了一口气。
“你到底有什么事?”对着空白作业说的。
“有件事要与你商量。”
口气十分嚣张,比起“商量”来,更像是“有个任务要吩咐你去做”。
“借你之口,帮我打听一个人的下落。”斩沧说。
李珍檬马上想到了一个名字:“翔光?”
——“翔光也是你叫的?!”斩沧立刻毫不犹豫地喝断她,嗓门大得李珍檬脑壳里都快有回音。
“……哦,那我不帮了,”李珍檬说,“你自己去问段响剑吧,反正也不管我的事。”
斩沧不说话了,声音消失,房间里安安静静,只有李珍檬“啪嗒”“啪嗒”按动圆珠笔的声音。
这安静持续了一分钟左右之后,李珍檬面前的空气突然开始波动,有一个淡淡的人形逐渐从空气里显现出来,仿佛白纸被水打湿后,显露出纸面下的底纹。
一个小小的孩童的身影出现在李珍檬面前——身着白衣,高束黑发,眉间落了一点朱砂,看上去不过十岁左右,雌雄莫辩,玉雪可爱。
如果只看脸的话。
“是斩沧冒犯了,”斩沧低头拱手,似乎作了一揖,“姑娘恕罪。”
“……你还是像刚才那样跟我说话吧,”李珍檬说,“我是指……用词上。”
斩沧本能地就要翻出一个白眼,眼皮都抬了一半,又被他咬牙忍住,转化成一个温文有礼的微笑。
“姑娘说得对,我确实放心不下翔光……但眼下只有响剑一人知道他的下落……”斩沧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所以……所以麻烦姑娘……”
这才是“商量”的正确态度,李珍檬“哼”了一声,瞥眼看那个小人儿。
“那翔光是谁?”
“……翔光是你叫的吗!”小人儿顿时横眉竖目,像只超凶的奶猫。
“哦。”李珍檬“啪嗒”按出圆珠笔,低头做作业。
斩沧吸了一口气,眉头皱得像肉包的褶子,那粒朱砂仿佛都要掉下来了。
“……我是说,麻烦你帮我向响剑打听一下,”嘴巴一扁,委委屈屈的语气,“就是关于……”
“关于翔光。”
“……对,关于翔光……”
“知道了,”李珍檬放下笔说,“可是就算我去问,段响剑也不一定会告诉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斩沧拢了双手,对着李珍檬长作一揖。
“那就拜托姑娘——事成之后,斩沧愿受姑娘差使……三次。”
他的身影又慢慢消失了。
……行吧,李珍檬想。
虽然不知道这……东西能做什么,但有总比没有好。
李珍檬看了一眼旁边桌上的手机,想了想,又想了想,拿过来,给“剑在匣中”发了一个[尴尬]。
元气小柠檬:大哥,刚才斩沧又来了
这句话等了24个小时,李珍檬都把假期作业做完了,也没等到回复。
然后新的一周就开始了。
这一周的气氛注定无法欢快——摸底考,家长会,还有那个“丢尽我们班的脸”的作弊者。周末的时候,有人把参加补考的全员名单贴在群里,然后直截了当甩了句话:全是作弊嫌疑人。
群里当时就炸锅了,骂的闹的拉架的吵成一片。一群人表示我清清白白端端正正去考个试,怎么就成嫌疑人了?另一群人表示你清清白白那这么心虚跳出来做什么,考场上抓到的作弊的,总不可能是没去考试的人吧?
两群人结结实实吵了半来个小时,都是真动了气的。班长出面卖了个哭唧唧的萌,也没能让大家安静下来。
元气小柠檬:你们这样不好吧?阿林从来不乱怀疑人的,别的班级猜疑我们,他还要帮我们喷回去
元气小柠檬:怎么我们自己人反而互相泼起脏水来了?
微风泡泡:就是说!连具体怎么回事都还没有证实,一个个都在兴奋什么??
微风泡泡:再怎么吵,家长会就知道结果了呀
圆圆朵朵:如果阿林又冒出什么奇怪的想法,不在家长会上点名呢?
微风泡泡……
钢铁白兔:反正都是那个人的错——丢大家的脸也就算了,现在还破坏班级团结!
钢铁白兔:一定要把他找出来,吊起来,打死!
当时群里倒是安静下来了。只是李珍檬睡前又刷了一下扣扣,发现班级群的群员人数只剩下二十几个。
补考的没补考的,退了不少。
“剑在匣中”也不见了。
……有时间退群,没时间回信息?
李珍檬抬眼看了看面前的人,一肚子怒火都化作一声“哼”。
……哼!
当前时间是早上7点,这学期年段里调整了值日轮流表,18班又增加了一块班级包干区,所以每个同学每个月都要轮到至少一次打扫包干区。
包干区的值日工作两人一组。李珍檬这一组,另一个值日生是“剑在匣中”。
“周亮有事,我替他来,”段响剑说,“不高兴的话怪周亮吧。”
“……我不是‘哼’这个。”
然后两人都不说话了,默默扫地,默默地把学校图书馆前的小草坪都扫秃了。
李珍檬对自己说了二十几遍“假装无事发生过”,然后假装无事发生地开口:“大哥,前天晚上我在家,斩沧又来了。”
“我看见你的留言了。”段响剑说,面无表情地边扫地边说。
“……那你是故意不理我了?”
“我看见的时候都过去好几分钟了……我想你没有后续消息过来,应该没事吧。”段响剑说,声音和他的眼神一样平直。
……明明之前还说过,“要是斩沧再来就联系我”。
李珍檬又气哼哼地扫地,扫得草叶乱飞。
“……对不起。”段响剑说。
李珍檬发现他这三个字说得倒是挺溜,可能紫阳宗还有一条门训是“遇事不对先道歉”吧。
面前的人也默默扫地,“哗啦啦”“哗啦啦”。
李珍檬转头看他。
“大哥,你那两天为什么请假,”李珍檬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把扫帚停了停,又继续“哗啦啦”。
“没事了,”段响剑说,“上次那笔钱……已经没事了。”
李珍檬跑到他面前,用眼睛盯着他的眼睛。
他什么都没有看,半垂的凤眼中仿佛弥漫着一片雾气。
“那你为什么比之前更不高兴了?”李珍檬说。
虽然爸爸说过,不管闲事是对他人的尊重……但她还是想知道。
想知道他为什么皱着眉,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突然就不理她了。
为什么前两天的时候,和叶黛——
“原来你今天值日啊,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学校了。”身后响起一个女声,就是李珍檬刚刚想到的那个人。
叶黛从小路那一边走过来,一直走到跟前,才好像刚刚看到这儿还有一个人。她朝李珍檬意外地一扬眉,然后淡淡一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没有啊,”李珍檬说,“只要不故意来扔垃圾,就不打扰值日生做值日。”
叶黛没有理睬这句话,目光一转,望向段响剑。
“既然今天来了……那等会儿段响剑你去和林老师解释吧,”叶黛说,“具体的事,之前周叔叔也跟你谈过了,如果有什么后续要求,也可以提,没关系——这个主我能做。”
“……知道了。”段响剑说,手里的扫帚一刻也没有停下。
叶黛笑了笑,惯常的高高在上的笑容。
“那就这么说定了,”她说,“阿姨也是好人,你们将来有什么麻烦,尽管开口,不必客气。”
“……嗯。”
然后叶黛又朝李珍檬笑笑道别,转身就要去教学楼。
“……叶黛,”李珍檬忍不住叫她,“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叶黛的脚步一停,转过身,黑白分明的眼睛朝她转来。
“没什么,一点小事,”叶黛说,“互相帮助,人情来往。”
说完她继续朝前走去,很快拐了个弯,看不见了。
“……什么人情往来?”李珍檬转头问段响剑。
对方不说话,扫地。
“我知道那辆车是叶黛家的,她爸爸也确实人很好……”李珍檬说,“所以你帮她什么忙了?”
其实她隐隐约约已经猜到了,但有些话非得从本人口中听到,才能让自己信服。
段响剑微微抬头,朝她一望。
“……她说周末的补考要计入平时成绩,她申请留学的那所学校,很看重高中阶段的分数……”段响剑说,“所以……所以我说我可以帮她订正错题……”
“我才不信,”李珍檬说,“光是订正错题,为什么要跟林老师解释?”
段响剑不说话了。
“还有她刚刚说,有什么要求可以继续提……”李珍檬说,“这是人情往来?什么人情往来?”
段响剑不说话,把自己面前的落叶都扫进簸箕里,又上前两步,把李珍檬的那堆叶子也扫进去。
“……大哥你不会做什么不好的事吧?”李珍檬低头凑到他面前,看他的眼睛,“因为那十万块钱……?”
段响剑也抬起头来看她。
“钱是这个俗世上最好的东西,”段响剑说,“最大的好处不是能让你得到想要的,而是能让你拒绝不想要的。”
“……我没钱,那就只能接受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