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枝怔愣住,就听到秦玉霜道:“夜色深重,你明日还要照看越儿,这里有我守着,你先回去休息。”
沉默半晌,商枝心中发涩道:“好。”
她转身走出屋子,冷风拂面,她有些迟钝的大脑顿时清醒过来,望着天空中一轮冷月,她心中思绪一片纷乱。
薛慎之肩上披着青色披风,站在庭院里等候商枝,见她出来望着天空出神,便知是秦玉霜说了一些扰乱她心神的话。
上前几步,薛慎之握着商枝的手,一片冰凉,解下披风裹在商枝身上,“日渐冷了,你穿得太少,小心着凉。”
商枝拉回思绪,她扑进薛慎之的怀中,张口唤一声,“慎之。”唇瓣动了动,却是没有再开口说话。
薛慎之见商枝状态不对,拦腰将她抱回厢房,将她放在床榻上,商枝却是不肯松手,她的脸贴在薛慎之胸膛中蹭了蹭,“别走。”
薛慎之褪下鞋袜,解开外衫,躺在她的身侧,注视着她有些茫然的面容,温声道:“你不知道该怎么好,苏越为你而受伤,你出手相救,说要原谅他,但是他出手伤龚星辰那一剑,是扎进你心中一根刺,你无法释怀。”
商枝抱得更紧了。
薛慎之下颔抵在她的头顶,抚摸着她的青丝,“不必刻意去开解心结,顺其自然。你不原谅他,有你的道理,无人能够责怪你。”
商枝瓮声瓮气地‘嗯’一声。
“睡吧。”薛慎之拍了拍她的后背。
商枝在薛慎之的轻哄下,疲倦地睡了过去。
薛慎之拉高被子盖在她的胸口,穿上鞋袜与外衫,拉开门走出屋子,就看见秦老将军鼓着眼珠子瞪他。
“秦老,我有话与你说。”薛慎之毫不畏惧秦老将军的威严,让他去前院。
秦老将军看着薛慎之的背影,啐道:“臭小子!”跟着他去了前院。
薛慎之与秦老将军说了一盏茶的时辰,随后起身离开,秦老将军靠在椅背上,神色沧桑。
不知道过去多久,他重重叹息,摸一把脸,回到后院,看见秦老夫人刚刚泡好脚,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秦老夫人见秦老将军神色不对,随口问一句,“又出什么事儿了?”
秦老将军幽幽道:“枝枝心思敏感,我们对她来说就是凭空出现的陌生人,她需要时间才能够接纳我们。她的心肠软,我们对她逼得太紧,她又没法做出回应,在心里和自己较劲,太为难这孩子。你明日劝劝霜儿,顺其自然。若是有亲缘在,枝枝早晚是咱们秦家的人,不必操之过急。”
秦老夫人侧躺在床上,久久没有说话。
——
嘉郡王府。
嘉郡王从曾家离开后,心里对薛慎之的印象很好。
他回到府中,难得有兴致的与嘉郡王妃提一句,“我今日在曾府见到一个后生,谈吐不凡,才华斐然。在他身上,我倒是看见了当年珩儿的风采。不知为何,对他倒是觉得很亲近,许是我已经老了。”
想到当年风华绝艳的李玉珩,眼底流露出惋惜与哀痛。他已经许久不曾想起当年的事情,不知为何今日见到薛慎之的刹那,勾起他深埋在心底最深处的记忆,悲恸的哀伤令他觉得苍凉。
嘉郡王妃听嘉郡王提起女婿,眼底浮现一丝哀伤,“是啊,我们都老了,过去有二十多年。”如今想起来,依旧觉得仿若在昨日一般。每次提及都是揭开心口的伤疤,血肉模糊。
嘉郡王脱下披风,净手后,坐在嘉郡王妃面前道:“若是宁雅的孩子顺利生下来,倒是与他一般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嘉郡王妃猛地抬头看向嘉郡王,她几乎忍不住想,会不会是雅雅生下的孩子,可她及时恢复神智,觉得十分可笑。她可是亲眼看见雅雅的遗体,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与她一同消逝,根本就不可能生下来。
嘉郡王觉得老伴太过沉浸在当年的创伤中走不出来,这些年苍老得太快,他提议道:“明日我带你去见一见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