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商枝抠一抠被他蹭的发痒的脸颊。
龚星辰袖着手转一圈,啧一声,“这铺面找得好,不过这个位置的铺面按理说很走俏,你咋将这个铺面拿下的?”
“自有办法。”薛慎之卖个关子。
龚星辰‘嘁’一声,“藏藏掖掖,非君子所为啊!”
薛慎之淡淡地睨他一眼,“你想找什么样的铺面?我给你找。”
龚星辰觉得薛慎之很上道,难怪让他的傻妹儿对他死心塌地的。拍几拍薛慎之的肩膀,胳膊搭在他的肩头,嘿嘿笑道:“一间有地窖的宅子,地窖要足够大,能囤积一万石的粮食。”
薛慎之面无表情挑开他的手臂,“我没有办法,你自己想办法。”
龚星辰手背在身后,跟着薛慎之身后转,“没有地窖,仓库也可以。”
薛慎之脚步一顿,转过身看向龚星辰,“一万石的粮食囤放在粮仓,无人把守着,你不担心招祸?”
龚星辰挠了挠头,这个问题真的没有想过,粮仓都是他的好友在负责。
“你说该怎么办?”龚星辰睁着一双眼睛,眉毛拧成一个结,“难道我要修建一个地窖?”
薛慎之看他一眼,转过身,往商枝走去。
商枝‘噗呲’笑道:“你并不久留在京城,修建地窖做什么?”
“妹妹,你还不知道,爹这次考核通过,年后朝廷派去县令交接,爹娘便能回京述职。”龚星辰看着商枝惊讶的神情,继续说道:“我这次来,顺便买一座小宅子,爹娘来京城就能够直接入住。”
“干爹干娘大约几月份来京?”商枝惊喜过后,又愁苦着脸,他们若是回京城,那么薛慎之科举之后返乡,他们的婚礼龚县令夫妇岂不是不在清河县?
龚星辰道:“还早着,得等殿试之后,皇上钦点新科进士,从这些人中指派一人去清河县为县令。”
商枝眼睛一亮,她看向薛慎之,若是他考中进士在清河县做父母官,那她不用担心薛慎之外放其他府城,自己随着他离乡背井。
薛慎之看穿她的心思,莞尔道:“我争取。”
龚星辰瞪大眼睛,心直口快道:“你这是打算接替岳父大人的位置?”
薛慎之听到龚星辰的称呼,对他总算和颜悦色几分,“宅子的事情我想办法。”
龚星辰愣了一下,转瞬反应过来薛慎之的态度转变,哼哼道:“上赶着的不是买卖。”
薛慎之瞥他一眼。
龚星辰又瞪回来!
几个人看完铺面,大体都十分满意,商枝打算在年前,将美肤用的竹床给制定好,年后挑选一个吉利的日子便开张。
薛慎之带着两人去绸缎庄,摆着各式各样颜色花纹的绫罗绸缎,看得人眼花缭乱。
龚星辰看着每一匹料子都很好,每一种花样颜色都很衬商枝,恨不得每一种颜色与料子都裁一件衣裳。
商枝看着木架上撑着一件羽缎撒花袄裙,觉得款式轻便,颜色鲜艳,很衬肤色。她转头去叫龚星辰,就看见他怀里抱着一堆布匹,都看不见脑袋。
商枝走过去,从他手里接过布匹放在柜面上,“干娘给我买的衣裳够用,我挑那件裙子就够了。”
“那怎么行?娘才给你做四套,半个月每天一件,也还得买十来件。这是我挑的布料,你觉得怎么样?如果觉得好,咱们每样来一件。”龚星辰财大器粗道。
“二哥……”
“每样两件?”
商枝头疼,看着龚星辰认真的模样,咬着下唇凑到他耳边道:“你不会常住在我们家,我每日穿一身,也是给薛慎之看,你想花银子买衣裳,让我穿给别人看?”
“那可不行!”龚星辰眼神像刀子朝薛慎之飞过去。
他傻才买漂亮的衣裳妆扮妹妹,给对她图谋不轨的男人看!
几乎都能想象到妹妹像一只小羊,被薛慎之拆吃入腹了!
龚星辰抹一把脸,觉得好苦恼啊!
疼妹妹还得防着别的男人!
商枝看着龚星辰变幻不定的脸色,试探道:“那就买两件?”
担心妹妹被野男人欺负的龚星辰,十分丧气,一点兴致都没有了,他胡乱点了点头,挑着一匹撒花洋绉,一匹月白纱。
薛慎之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挑选一匹大红洋缎。他想着商枝细腻白皙的肌肤,穿着大红的颜色,一定美极了。
挑拣着一匹,放在柜面上结账。
商枝并未发现,她在给龚星辰和薛慎之挑布料,给他们一人做两身棉袍。
挑选出来后,商枝看一眼尚早的天色,“我们去花卉街,我要买一些花种。待会还得买药材,我得炼制一些美肤膏。到时候铺面开张,一点货都没有。”
“行,我们租一辆牛车,给你拉药材。”龚星辰很兴奋,总有一日,他要与商枝一起,将这些铺面开遍大周国,甚至其他的国家!
商枝买了兰花,蝴蝶花,海棠,月季,牵牛花。
前面几种花种在花圃里,花圃外围一圈篱笆,篱笆边上种牵牛花。
然后买一牛车的药材,拉回去的时候天已经擦黑。
薛慎之与龚星辰将药材搬进杂房里,商枝去做晚饭。
一起吃完晚饭,薛慎之去洗漱。
商枝在药房里炮制药材。
龚星辰坐在她的身侧,一只手撑着脑袋,看着商枝将药材放在锅里熬成膏状。
“你来京城是认亲的?”
龚星辰突然开口,吓得商枝险些将一锅药膏给打翻。
“薛慎之的身体差,我进京给他调养身体。”商枝毫无隐瞒道:“也顺便见了亲人,只是我暂时没有相认。和他们在一起,总觉得很陌生,可能是没有相处过吧。我觉得和干爹干娘相处起来,反而很放松自在。”
龚星辰心里又高兴又难受,抬手拍拍商枝的脑袋,“如果他们对你好,认下也无妨,多个对你好的亲人。”
商枝抿着唇没有说话。
龚星辰神色认真道:“你认不认都没有关系,你的身边还有我们这些亲人。虽然爹娘不如他们有能耐,但是一定不会让你受到委屈。”
商枝心里又酸又涨又动容,她始终低垂着头,不敢去看龚星辰的眼睛。
很久很久之后,她从咽喉深处挤出一个字。
“好。”
次日,商枝去秦府看望苏越,之后再与秦老夫人一起种花。
苏越已经醒过来,他不知道用什么面目面对商枝,闭上眼睛,全都是她冷漠以待的面孔。商枝来之后,他始终闭着眼睛。
商枝也没有拆穿他,给他拆线,看着已经愈合好的伤口,对秦玉霜道:“每日给他擦一次药,暂时不要让伤口碰水。”
“好。”秦玉霜一一记下,紧张地问商枝,“你不来了吗?”
“他的身体只需要调养,不会有其他的病灶出现,我不用过来。”商枝觉得苏越不想面对她,见面也是很尴尬,“太医请平安脉就行了。”
苏越眼睫毛狠狠一颤,装不下去的睁开眼睛,左手紧握成拳头,眼睛通红的看向商枝,还有一丝不被接纳的委屈。
“我就这么令你厌憎?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商枝看着他紧绷的脸庞,病弱苍白,抿唇道:“你是为我而遭苏锦瑟的毒手,我不想欠你一条人命。”
苏越的指甲抠破掌心,浑身紧绷着,紧紧盯着商枝。良久,像是泄气一般,软软瘫在床上,十分挫败。
就连得知右手不再如之前灵敏的噩耗的震颤,也被商枝的冷淡冲散。
他闭上眼睛,遮住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
“我知道了。”
商枝不知道他知道什么,将药箱收拾,背着药箱离开院子。
苏越听着渐行渐远地脚步声,睁开眼睛,透过窗户,望着商枝纤细的身影,眼底的茫然散去,渐渐凝结成坚定的神色。
秦玉霜看着兄妹两如此生疏,心里不是滋味,“你有性命之忧时,枝枝很紧张。看得出来,她是担心你的。”
“是吗?”苏越低问一句,转而,他短促的笑一声,口吻如同黑魆魆的眼睛一般坚定,“是的吧!”
如此,他还有一线求得她原谅的希望!
——
文伯府。
太医锥刺文娴的唇瓣与舌尖,放出血来之后,熬一碗附子汤喂她冷服。
文娴睡一夜,第二日明显觉得好转起来。
头不疼,眼不花,嘴里也不干渴。
她下床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那几日,她在绝望煎熬中度过,以为自己活不成了!
她看着铜镜里清减瘦弱的身形,脸上的婴儿肥不见了,眼睛又圆又滚,下巴尖尖的,出落得漂亮。苍白病弱的脸色,反倒增添一丝病态的柔美。
李氏进来,看着文娴都能下床,十分高兴道:“国师的医术真高绝,服用一剂药,你就开始好转了!”
“是啊,国师的医术若不好,如何能为皇上炼丹呢?”文娴摸着自己的脸,眼底闪过幽冷地光芒,“娘,你们不指着我联姻为家族带来利益。我如今生死线上走一遭,方才明白有一个人在心上,始终放不下。若说这辈子的遗憾,其一不能孝敬父母,其二便是未能与他结为夫妇。我觉得自己快要咽气时,在心里告诉自己,如果能活过来,我一定要嫁给他为妻。”狠狠报复商枝!
李氏大吃一惊,“你有中意的相公人选?他是哪家的公子?若无婚配,娘便请人去试探他们的口风。”
“娘,他出身并不好,但是很有才华,是曾老的学生。他还未娶妻,我想进宫求姑姑,让她请皇上为我们指婚。”文娴软软地依偎在李氏的怀中,撒娇道:“娘,您不会不答应女儿?若是不能嫁给他,我这辈子不会嫁人!”
李氏一听出身寒门,忍不住想是不是那位男子故意哄骗文娴,攀上文伯府。可当她听见对方是曾秉砚的学生,便打消这个猜忌。
“你当真非嫁他不可?”李氏看着女儿瘦削的面容,忍不住心疼,哪有不答应她的?
何况真的有才华,又有曾秉砚帮扶,到时候伯府再出力,不愁他没有出息。
“娘,我认定他了!这辈子就非他不嫁!”文娴自己是女人,如何不知道商枝有多喜欢薛慎之?
之前她见薛慎之有未婚妻,都打算放弃,成全他们。
可现在不!
她就要将薛慎之抢过来,让商枝痛苦!
李氏犹豫道:“我与你爹商量一下,盘查他的底细。”
“娘,他若家世不清白,人品不端,曾老会认他做学生吗?而且有个女人缠着他,我若是再不快一些,只怕他就要被人抢走了!”文娴坐在铜镜前,让婢女给她梳妆,“娘,我们现在就进宫,请姑姑为我请旨赐婚。”
李氏看着恨不得立即嫁过去的文娴,心中百味杂陈,“好歹你吃完早饭再去。”
文娴闻言,心中松一口气,她得感激这一场病。
如果她不在生死线上走一遭,她娘再不注重家世背景,也不会轻易的松口。
用完早饭,文娴与李氏乘坐马车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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