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仿佛早有防备一般。
文氏心中凛然,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婢女被绑着推进来。
柳氏脸色巨变,呼地站起来,呼吸都停滞了。
这个婢女,正是文氏暗中送给她的,她怕被秦老夫人发现,又方便她下毒,就打发到厨房里打杂。担惊受怕几日,就怕这个婢女被发现,结果因为年节的缘故,蒋氏又找牙婆子买了一些婢女进府,这个婢女便不那么打眼,惹人注目。
现在看着她被五花大绑的推进来,柳氏顿时明白过来。原来不是秦老夫人没有发现府中多一个丫鬟,而是无缘无故多一个丫鬟,她们若是不揪出来,反而会引起她的怀疑,蒋氏为让她的阴谋顺利进行下去,才会借着年节的借口,往府里买几个丫鬟,迷惑住她,让她放心下来。亏她沾沾自喜,自以为好算计,没有被秦老夫人与蒋氏发现!
她以为将秦老夫人与蒋氏耍得团团的转,哪里知道她自己才是跳梁小丑,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
柳氏慌了,镯子呢?金镯子里的秘密,商枝发现了吗?
柳氏看着商枝戴在腕间的金镯子,惊惶未定。
文氏也握紧双手。
婆子扯掉塞在婢女口中的帕子。
蒋氏对文氏道:“毒是这个婢女下的,她不是我们将军府的人。待会问出她的名字,再去官衙查一查她的户籍,便知她是受谁的指使。”
婢女咬紧牙关不肯认罪,“奴婢是冤枉的,奴婢端着罗宋汤给宝翎公主送去,什么也没有做,就被抓起来。老夫人,奴婢是冤枉的!”
蒋氏拿出一包粉末,“这是从你身上搜出来的,你还想要狡辩!”
婢女脸色发白,她指着商枝牙齿打颤道:“这不是我的,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当时奴婢端汤的时候,商姑娘就站在奴婢的身边,奴婢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塞在奴婢的身上,奴婢手里端着汤,也便没有搜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走出厨房没有几步路,就被大夫人扣住。老夫人,求求您为奴婢做主,奴婢是被冤枉的!”
秦老夫人眯着眼睛问,“你的意思是商枝栽赃陷害你?”
“是她!奴婢看见她趁厨娘离开的时候,对着汤锅转动着手镯。”婢女指认商枝道。
“汤锅?”
柳氏一口心提起来,就听婢女道:“罗宋汤。”
柳氏的表情几乎端不住。
婢女往罗宋汤里下毒后,被蒋氏抓起来,耳目闭塞,根本不知道宝翎公主没有喝下有毒的罗宋汤,罗宋汤早就被蒋氏换下来。乍然听到出事了,抓她过来问罪,婢女就以为计划顺利,便按照事先说好的供词,咬定商枝下的毒。
宾客听到这里全都糊涂起来,中毒而亡的是文氏的婢女,她喝的是滋补的鸡汤,与罗宋汤有何关系?喝罗宋汤的是宝翎公主,可宝翎公主也没有中毒啊,就连太医都说了,只是积食引起的腹胀而已。
“啪!”
婆子扬手一巴掌打在婢女脸上,“你这贱婢,事到如今,还想诬陷商姑娘下毒害宝翎公主,其心可诛!幸好有刘太医与各位宾客做见证,否则商姑娘便被你给冤枉死!”
婢女懵了,搞不清楚眼前是什么情况,她茫然的看向柳氏。
文氏心中一急,生怕婢女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连忙出声道:“商枝没有在罗宋汤下毒,不能说她没有在我的汤碗里下毒!她害死我的女儿与外孙女,担心我会报复她,想要下毒害死我,斩草除根!若不是我警惕,让柳绿先尝一口鸡汤,只怕我就死在这里了!”
文氏目光阴毒的看向商枝,咄咄逼人道:“怎么?王氏你是想要包庇你的外孙女?”
文氏的话惊醒婢女,这才看见文氏脚边躺着一个人,后背不禁冒出一身冷汗。
商枝站出来,取下手腕上的金镯子,问婢女,“你是说这个?”
“没……没错。”
商枝将镯子递给文氏,示意她检查。
文氏拿着镯子,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深重。做足表面功夫,里里外外检查一番,最后的时候她才拧开闭口,看着实心的金镯子,头晕目眩,根本没有藏药粉的细孔!
当然没有细孔,商枝回去之后,找一家金器店,让工匠将细孔给熔了,铸成实心。
柳氏猛地看向商枝。
她发现了?
怎么可能?
商枝展开双手道:“为证清白,文氏可要搜身?”
事到如今,文氏还有什么不明白?她以为自己此行是瓮中捉鳖,可谁知她才是秦家瓮里的鳖!
秦老夫人道:“这贱婢诬陷主子,谋害人命,拖下去杖毙了!”
婢女惊恐地叫道:“二夫人,救救我啊!奴婢是冤枉的,奴婢没有谋害张老夫人。”
柳氏冷汗直流,脸上的肌肉在微微颤抖,陷入极度的恐慌中,恨不得上前死死捂住婢女的嘴巴!
秦老夫人见诈出婢女向柳氏求救,目光凌厉的看向柳氏,“是你指使她的?”
柳氏连连后退,双手挥舞着,“不不不,儿媳……儿媳怎么会陷害枝枝……”
这时,绿衣被人带进来,她跪在地上道:“奴婢看见二夫人在鸡汤里下毒。”
柳氏听着绿衣的话,宛如晴天霹雳。
蒋氏道:“弟妹,方才枝枝力证清白让人搜身,为了证明你的清白,得罪了!”然后指使沉香去搜。
沉香里里外外搜一遍,检查手镯配饰,最后落在柳氏头上的金簪上。
沉香盯着柳氏的簪子,莫名的,极致的恐慌再一次涌上柳氏的心头。不等她反应过来,沉香拔下簪子,仔细检查一番,她无意间按动红玛瑙,梅花头与簪身分开,里面的粉末洒出来。
商枝检查一番,对文氏说道:“这是石蒜晒干研磨的粉末,未经过炮制,有很强的毒性,药量下得重能够令人七窍流血。”
毒性症状对上柳绿的症状。
柳氏眼中充斥着恐惧与惊骇,难以置信地看着簪子,没有想到最后变成她下毒!
人证物证皆在,她百口莫辩!
柳氏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泪水流下来,哀哭道:“娘,不是我!我是被冤枉的!这根簪子不知道是谁放在我的匣子里,婢女告诉我是相公送的,我没有怀疑,这才戴在头上!娘,你相信我!”
文氏看见在柳氏身上搜出毒粉的时候,紧绷的那根弦断裂,她跳起来,愤怒地说道:“柳氏!居然是你!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居然……你居然要害我!”
“没有,不是我……不是我!”柳氏绝望的哭着,拼命摇头。在绿衣出现的一瞬间,她就知道与文氏合谋做的一切,都暴露在秦老夫人与蒋氏的眼皮子底下。
但是她没有下毒害死柳绿,无论如何这个罪名是不能认的!
秦老夫人失望地说道:“这个婢女是你从祠堂罚跪出来,养好脚上的伤之后,带进府中的。我原以为你是因为欢喜伤重,身边没有得用的人,才从外面买一个丫鬟进来,却没有想到你用心险恶,让她污蔑枝枝。枝枝手腕上的金镯子,是你赠给她的,里面究竟有没有东西,你心知肚明!”
听到秦老夫人的话,柳氏整个人仿若泡在冰水里。她所作所为,被秦家的人看进眼底,如今文氏又笃信她下毒,她没有证据洗刷冤屈,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有秦家。只要她如实交代出来,秦家念在过往情分上,一定会原谅她!
杀人偿命,即便那个人是婢女!
只要秦家肯出手庇护她,她就一定能够脱罪!
柳氏面如死灰,抽噎着解释道:“娘,我没有下毒害文氏。我对霜妹一片好心,你们不领情,反而重罚我一顿,让我在府里抬不起头来,心中对你们生恨。这个时候文氏找上我,让我在您寿辰的时候,将金手镯送给商枝,手镯里藏着石蒜的粉末。这些粉末,原来是要这个婢女下在宝翎公主的汤碗里,陷害商枝谋害宝翎公主,为她的女儿、外孙女报仇。”
秦老夫人从始至终都知道柳氏的算盘,真正听她说出来,仍旧是受到冲击,她捂着自己的心口,指着柳氏道:“秦家待你不薄,你还生出二心!你知不知道,宝翎公主在秦家出事,有可能搭进去整个秦家!文氏究竟许你什么好处,让你这般义无反顾的背叛秦家!”
柳氏跪在地上,弓着背,低着头,一动不动,泪水成串的滴落在地上。哑声说道:“她说事发之后,若是牵连秦家,会向文贵妃求情,让她庇护住我们二房。”
秦老夫人气得仰倒,她一心只有二房,秦家其他人的生死,她置之身外!
“你……你……”秦老夫人指着柳氏,半天说不出话来。
文氏怒喝道:“一派胡言,我什么时候要你下毒谋害宝翎公主?”这件事,柳氏拿不出证据,文氏无论如何也不能认的!“我若是叫你下毒害宝翎公主,你已经答应,为何宝翎公主的汤里没有问题,反而是我的鸡汤里有剧毒?你想要逃避责任,也不是这般血口喷人!”
柳氏怕秦老夫人不相信,从袖中摸出一块钱庄里的木牌,“这是文氏许诺我的十块金条。”
秦老夫人几乎一口气上不来,这个贱人,竟为十块金条,罔顾整个秦家的安危!
“秦家究竟是短你吃,还是短你穿?你为这十块金条,谋财害命!你这等心肠歹毒的恶妇,我们秦家怕是容不下了!”秦老夫人扬声道:“亲家母可在!”
柳夫人从角落里走出来,穿金戴银,十分光鲜,只是脸色十分阴沉。她目光冰冷的看一眼像一条丧家犬的柳氏,目光转向秦老夫人时,面上布满愧疚之色,“老夫人,柳家教女无方,她自己做的恶,无论何种的惩罚,都是她咎由自取,我们没脸为她求情。”
秦老夫人道:“柳夫人,你能深明大义便好。”然后吩咐沉香,去请秦景骁写一封休书。
柳氏脸色巨变,她跪爬到秦老夫人脚边,“娘,我错了!求求你别让相公休我!我已经知错了!求求你看在两个孩子的情面上饶过我这一次!”
秦老夫人冷声道:“便是看在孩子份上,秦家更是不能留你!”
柳氏转头向刘夫人求情,“娘,你帮帮我,让老夫人饶我这一回,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柳夫人从柳氏手中拽回裙摆,她痛心疾首道:“你出嫁时,我便让你一心一意的侍奉婆母,与妯娌友好相处,相夫教子,别生出旁的心思来。你可有听我的?反而防备着我们,生怕我将雪儿塞给秦二爷做妾,几乎与我们断绝往来。如今落得这般田地,你能怨谁?”
柳氏宛如一滩烂泥瘫在地上,伏地痛哭,绝望到几近崩溃。
很快,沉香取来秦景骁写的休书,放在柳氏的面前。
柳氏看到休书,终于崩溃,她叫喊道:“我要见二爷,他不会休我的,我要见见他!”
她所做的这一切,就是为了能够和秦景骁更好的一起生活,收拢住儿子的心。
可是到头来,却加速她被秦景骁休离,让柳氏如何接受?
沉香道:“二爷让奴婢转告你一句话,念在你生二少爷与三少爷有功的份上,秦家便不追究你今次犯的错。今后你是生是死,都与秦家毫无瓜葛。”
秦家虽然不追究柳氏害秦家一事,但是柳氏身上背着谋害文氏的罪名,也够她喝一壶!
“官差已经等候在门外,究竟是你与文氏合谋害宝翎公主,还是你与文氏生出龃龉,撕破脸,对她下毒手,你们都去官衙对峙,与我们秦府无关。”秦老夫人摆了摆手,沉香将门打开,精兵撤下去,官差进来将柳氏、文氏、婢女带走,抬走柳绿。
屋子里瞬间沉寂下来。
宾客善解人意,纷纷提出告辞。
彻底拔出这颗毒瘤,秦老夫人心里并不觉得轻松,反而心情十分沉重。人心难测,不是你用真心,便能够换真心。柳氏嫁进秦家开始,她就将自己的地位摆的很低,别人对她真诚的心意,她曲解为可怜她,怜悯她,羞辱她。你若待她稍显冷淡,她又觉得你看不起她,嫌弃她。长此以往,她的心理难免会扭曲。
只是柳氏最后为十块金条,铤而走险,搭上整个秦家来谋害宝翎公主,令她十分痛心。
秦家对她的好,她在秦家衣食无忧的生活二十年,这些都比不上十块金条!
她缺这十块金条吗?
柳氏不缺,秦家从未苛待过她!
秦老夫人疲倦地靠在椅背里,或许是柳氏对秦家早有不满,这些金条只是驱使她作恶的一个动机。
商枝给秦老夫人号脉,询问道:“您是什么时候发现她不对劲的?”
“她与苏元靖合谋之后,我便派人盯着她。她带着婢女回府,我便想看看,她想要做什么。”秦老夫人叹声道:“麟儿问我要绿衣去伺候她,她也不笨,不许绿衣靠近她的屋子,指使着绿衣跑腿打杂。”
绿衣跪在地上回话道:“二夫人对待下人并不宽厚,奴婢虽然不能近身伺候她,倒也买通她身边的婢女,才能顺利将簪子放进二夫人的匣子里。”
计划这才一切顺利。
蒋氏站在一边没有说话,秦老夫人在柳氏带着生面孔入府,便让她暗中派人盯着新带进府的婢女。文贵妃因为商枝救治她的份面上,便派永安公主来参加寿宴,只是不知怎的,宝翎公主也一同过来,并且点了罗宋汤。会做罗宋汤的厨娘,好端端的,突然烫伤手,她知道其中有蹊跷。
商枝会一手好厨艺,秦家上下都知道,她只能临时找来商枝指点其他的厨娘做罗宋汤。而这个时候,柳氏带进府的婢女,端着罗宋汤给宝翎公主送去。她便知道,这碗汤一定有问题,而柳氏要谋害的就是宝翎公主,她又惊又怒,将婢女捆绑起来,重新换一碗罗宋汤送去,哪里知道还是出一点差错,宝翎公主吃后腹胀,她却也猜到许是商枝在那一整锅的罗宋汤动了其他的手脚。
商枝在听到沈秋说宝翎公主会来的时候,她就猜到文氏选定的对象是宝翎。文氏想要替女儿报仇,她在文氏心中是罪魁祸首,但是皇后何尝不也是凶手?文氏怨恨皇后将张涵嫣赐给苏元靖做妾,让苏元靖折磨张涵嫣,又不出手相救,对皇后生恨,所以宝翎是最好的对象。
文氏不止对她、对皇后,甚至是对整个秦家都恨之入骨。若是嫁祸她谋害宝翎,又是在秦家出事,以她和秦家的关系,整个秦家也要跟着遭殃。换做其他的受害者,可达不到这个效果!
在猜到对象是宝翎的时候,确认刘太医在秦家参宴,商枝就在罗宋汤里加红糖,引起宝翎腹胀。目的是为了让宝翎离席,免得文氏出事时,宝翎出面插手,让后面的事情不能顺利进行下去。
第二个目的便是诈一诈柳氏,让柳氏见到宝翎只是寻常的腹胀之后,让她担心计划早已暴露,提心吊胆,等文氏的事情爆出来,柳氏心理的防线已经脆弱,稍微一击,她便绷不住。
第三个目的是误导文氏,柳氏已经背叛她,并没有按照她的计划在进行。一旦她汤碗里有毒的事情爆发出来,文氏一定怀疑是柳氏做的。
这个时候,绿衣出来指认柳氏,无论是不是柳氏做的,在柳氏头上搜到藏毒的金簪,文氏在心里笃定是柳氏所为!
文氏的质疑,让柳氏觉得靠不住,不会成为她的庇护,而她背上给文氏下毒的罪名,兴宁侯府追究起来,她难逃一死。柳氏只能选择依靠秦家,攀咬出文氏,交代出她与文氏的计划。
秦家借此机会将柳氏休离,从此以后与秦家没有瓜葛。
至于柳氏与文氏合谋那一刻起,文氏便没有打算让她活着。文氏害的宝翎公主,怎么会让柳氏手里拿捏着这么大的把柄?所以秦家不追究,不处置柳氏,直接让官差将柳氏带走。文氏怕柳氏拿出证据,力证文氏要害宝翎公主,一定会杀人灭口。
他们只管坐山观虎斗就行。
毕竟秦麟与秦铭是柳氏所出,他们对柳氏感情不深厚,若是秦家处决起来,难免心中会有一些别的想法。左右柳氏会不得善终,何必脏污自己的手?
蒋氏笑着说道:“枝枝在文氏汤里下药,也不与我说一声,被你弄得差点乱了阵脚。”
“文氏包藏祸心,我想让她自食恶果。知道的人多了,就怕会露出破绽。”商枝还是有些惋惜,她精心为文氏准备的鸡汤,没有被文氏喝下去。
如果文氏喝下去,便一起收拾两个祸害。
文氏看到婢女七窍流血而死,内心还是受到很大的冲击吧?
她离死,就差一步!
“若是不在文氏汤里下药,我给柳氏准备的金簪子,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总要物归其用。”商枝从把金簪子交给柳氏的时候,是打算让她自己下毒,再搜到柳氏自己身上。
商枝猜出文氏要害宝翎,哪里敢真的让宝翎中毒?只得替换了。若是没有后续,柳氏岂不是躲过一劫?她便谋算着给文氏下毒,可惜文氏太过谨慎,事先让婢女先尝一口。
蒋氏和蔼的笑了笑,柳氏这颗毒瘤拔除出去,蒋氏心里松一口气,心里怜惜起秦麟与秦铭。
秦老夫人可以事先制止,若是提前制止柳氏,无故将柳氏休离或者送走,担心秦麟与秦铭对秦家离心。秦老夫人方才放任柳氏作恶,让秦麟与秦铭知道柳氏坏到什么程度。
秦老夫人扶着沉香的手起身,“行了,事情已经结束,你们都散了。”
商枝帮忙解决掉柳氏,让她与文氏狗咬狗,心里也稍微轻松,不然总有人在背后算计着她,想想就毛骨悚然。
商枝回到松石街,推开院门,看见薛慎之在屋子里,她快步进屋,就看见薛慎之对面坐着一个人。
那个人听到动静转过头来,露出半边被烧毁的脸,他对着商枝微笑。
商枝看着那张诡异的笑脸,顿时停顿住脚步。
哑医!
他来京城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