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慎之望着商枝的目光,温柔如水,两人弯下腰的一瞬,他低声在商枝耳畔道:“娘来了。”
商枝弯腰的动作一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过一瞬,她就知道薛慎之指的是谁。
下一刻,她继续与薛慎之完成拜堂仪式。傧相高唱送入洞房,薛慎之直接握着商枝的手,牵着她去洞房。
商枝坐在铺满红枣花生的床榻上,两个人按照喜娘的仪式举行完,喜娘递给薛慎之一柄玉如意挑喜帕。
薛慎之握着玉如意的手指微微发紧,他看着安静坐在床榻上的商枝,缓缓地挑开喜帕,露出一张秾李夭桃的面容。峨眉淡淡一扫,双颊浅浅两抹胭红,云蒸霞蔚,艳压海棠。
薛慎之的目光不禁变得深邃,怔怔地盯着她,看着商枝抬起头来,朝他嫣然一笑,薛慎之的心脏蓦地快速跳动,紧紧地握住玉如意。
商枝看不懂薛慎之眼底的神情,却被他眼底深处厚重的情意,牵动心弦。
沈秋端着两杯合卺酒递给二人。
薛慎之坐在商枝身侧,两人手臂交缠,仰头饮下合卺酒。
酒气熏染,商枝的眉眼愈发昳丽,脸颊绯红如玉,薛慎之手指微动,轻轻拂过她发烫的面颊。
商枝浑身的血液瞬间往头上涌来,想着昨晚在册子上看到的各种姿势,紧张地捏着裙摆。
喜娘在一旁含笑地说道:“祝贺二位连枝相依、同心永结。”
沈秋给喜娘一个红封。
喜娘惦着手里的份量,又一连说好写喜庆的话,带着人离开。
屋子里,一时间,只剩下商枝与薛慎之。
商枝心如擂鼓,紧张地吞咽口水,“你……你不是要出去敬酒?”
薛慎之看着她紧张无措,却又故作镇定的模样,忍不住轻笑一声,倾身含住她柔软娇嫩的唇瓣允吻,并不缠绵深入,浅尝辄止。
望着商枝润泽嫣红的唇,喉结微微滚动,“桃花香味。”
商枝一怔,转而明白他说的是口脂的香味,抬手捶他胸膛,却被他宽厚的掌心包裹住。
“我让沈秋给你端一碗粥进来,你先洗漱,若是累了,可以先睡。”薛慎之松开她的手,低头在她耳畔道:“我很快就回来。”
商枝点了点头,目送薛慎之离开,商枝双手拍了拍滚烫的脸颊,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沈秋端着一碗肉丝粥进来,商枝将喜服脱下,挽着袖子将脸上的妆容卸去,清清爽爽地坐在桌子前喝粥。她饿过头了,一碗粥只吃了一半,让沈秋端出去,然后将秦玉霜请过来。
她能来参加婚礼,商枝很意外,心里却涌现一股子喜悦的情绪。她对秦玉霜的感情是复杂的,但是因为身体里流淌着一部分秦玉霜的血脉,虽然未曾相认,却也没有否认过她是母亲的事实,她在潜意识里将秦玉霜当做母亲,实际上两个人却是很生疏。
即便如此,她大喜的日子,秦玉霜出现,她很高兴!
不一会儿,沈秋将秦玉霜请进来。
秦玉霜很拘谨,局促不安地站在门口,心里猜测着商枝请她进来为的是什么事情?
“请坐。”商枝站起来,指着身边的位置,让秦玉霜坐下。
秦玉霜忐忑地说道:“枝枝,我贸然地来参加你的婚宴,没有事先知会你,我……”
“你是我的娘亲,出席自己女儿的婚宴,难道有错吗?”商枝反问着秦玉霜。
“你如果不喜欢,我就……”秦玉霜突然反应过来商枝说的什么话,话音戛然而止,惊愕地睁圆一双美目,“枝枝,你……你方才说什么?”
“参加自己女儿的婚宴,您觉得错了吗?”商枝看着秦玉霜脸上滑落的泪痕,语气不由得放缓放柔,“无论我对你们的态度是什么,都无法抹去血脉里的亲缘。我与你们的相处不自在,是因为你们对我的愧疚之情。将我弄丢并非你们所愿,不是出自你们的本意,为何要觉得亏欠我?”
“枝枝……”
商枝拿着一方干净的锦帕递给秦玉霜,“我喜欢一家人亲近的相处,平和舒适的方式。就像你当初对待苏锦瑟一般,只是出自对女儿的关怀,我做得不对,或者你有不认同的地方。可以训斥我并且提出你的意见,不必担心我翻脸。没有任何的内疚与亏欠,也没有任何的弥补掺杂其中。”
她不认为错过的那一段时间,内疚与弥补能够填平。既然如此,为何不能将过去那一段抹去不提,重新开始呢?
秦玉霜似乎听懂商枝的意思,寻常母女该如何相处,她们便该如何相处。
一旦掺杂愧疚与其他的感情,这一份母女情份,便会变了滋味。
“我知道了。”秦玉霜心里松一口气,她脸上绽出柔美的笑容。觉得她鼓足勇气来参加商枝的婚宴,是这一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非但没有被商枝反感,反而解除母女之间的那一层隔膜。
话都说开了,秦玉霜在商枝面前,不再紧张拘谨,反而很放松。
她想与商枝说几句这些时间来,想对她说的体己话。
外面却传来脚步声,薛慎之敬酒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