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一溜烟的离开。
魏宁姿看着蹿得比兔子还快的魏娇玲,无奈的摇头,往前走一步,这才发现前面有人,抬头望去,两个人的目光不期然的碰撞。
秦景骁望着魏宁姿,她神色淡然,波澜不兴。如同雨后幽兰,既不光彩夺目,也不黯淡无光,宁静空灵的气质,自有一种水墨般淡雅深远的韵味。
魏宁姿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一步,秦景骁却是迈步朝她走来,步步靠近的一瞬,魏宁姿突然努力的平复心中急骤跳动的心脏,终于在他到面前的一刹那,脚步慌乱的朝后院走去。
秦景骁失声道:“姿儿。”
这两个字,仿若隔着悠长的时光,传进她的耳中,恍然如梦。
她的脚步顿住,生根一般,再也迈不动,呆呆地站在原地,心中似有什么东西压制不住即将要倾泻而出,指尖紧紧地掐进掌心。些微的刺痛,克制住涌上眼眶的热潮。
秦景骁已经站到她的面前,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看着她微微泛潮的眼眶,眼中布满愧疚,还有一丝复杂难懂的情绪。
“许久未见……”秦景骁那句‘你过得好吗’在喉间滚了滚,最后变成,“你过得如何?”
魏宁姿望着他,眼中的涩意让她视线模糊,看着他眼底的愧疚,紧了紧手指,嘴角上扬,“我很好。”
秦景骁垂下眼,定定地看着她,缓缓往前迈一步。忽然,握着她垂在身侧的手腕举起来,衣袖滑落,看着她紧握成拳的手掌,一根根地掰开,细嫩的掌心,几道深深的印痕。
“你还是没有变。”秦景骁指腹抹去她掌心洇出的血丝。
魏宁姿强行抑制住胸口翻涌的苦涩,她以为自己遗忘了的那些旧时光的记忆,随着他的自然而然的举止,与熟稔的语气,破开尘土宛如潮水般汹涌而出。她以为时隔二十年,再次见到他,她能够保持平静,含笑的问候他,甚至是将他给彻底漠视,简短的几句话,一个举动,让她几乎溃不成军。
那一份初动的情意,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淡去,反而发酵得更浓烈。
她深深呼吸,压下眼中的涩意,“二十年过去,早已物是人非。哪有从来不变的人?”
秦景骁目光停留在她的手心,“你的性情依旧克制而隐忍,始终善解人意,识大体。宁愿委屈自己,也不愿让人为难与难堪。你若变了,便不会是伤害自己,而是将紧握着的拳头,挥向我的脸上。”
当年爆发出他与柳氏的事情,魏宁姿便再也未曾与他相见,所有一应处理的事情,都是由魏家长辈出面。
她对他说的话,还是让秦玉霜转达。
秦景骁这一辈子对不住的人,只有魏宁姿。
这一桩亲事,出乎他的意外。
母亲为他再次求娶魏宁姿时,说不清楚心中的感受,他并未抱有希望,因为他与柳氏那一夜起,便已经配不上她。何况如今,他还有两个儿子。
事情如他所料,魏老夫人拒绝这一门亲事。
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秦景骁并不自恋到以为时隔二十年,魏宁姿对他仍旧还有感情,不打扰她平静的生活,他刻意避开她会出现的地方。
直到太后指婚的懿旨下来,秦景骁按捺不住来找魏宁姿。
“对不起。”
隔了二十年的一声道歉,秦景骁终于说出口。
魏宁姿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决堤而出。
——
薛慎之在官署当值,他与布政司几个当值的同僚,并未一起去太庙。
元晋帝在太庙的第二日,嘉郡王妃乘坐马车,带着商枝进宫去见魏太后。
商枝并未去见魏太后,而是进宫之后,与嘉郡王妃分开,她去乾清宫见九娘子。
不巧,九娘子正好被魏太后传去。
商枝被一个小太监,领进乾清宫,“薛夫人,您稍等,九姑娘不用多久便回来。”
商枝心中疑惑,乾清殿并非什么人都能进来,特别是在元晋帝不在殿中的情况。虽然九娘子住在乾清殿,她是来找九娘子,也该等九娘子来后再放她进去。
蓦地,商枝想到薛慎之说的话,不禁询问道:“公公是生面孔,我之前并未在乾清殿见过你。”
“刘公公是奴才的干爹,得他老人家的提拔,方才让奴才得幸在乾清殿伺候九姑娘。”李公公透露出自己的身份,状是无意的说道:“九姑娘一般是戊时就寝,她身边有一个得力的婢子,九姑娘也习惯那个婢子,里面只有她一个人便够了,奴才们候在外面伺候。”
商枝不觉得李公公是随口一说,他难道是得了刘公公的示意,所以在这里提醒她,戊时之后,乾清殿里只有九娘子与她身边的婢女?
商枝看一眼天色,如今已经是酉时末,而九娘子并未回来。
沈秋却是附耳说道:“小姐,殿内的暗卫已经撤走。”
商枝暗暗点头,元晋帝对九娘子占有欲极深,所以她就寝的时候,殿内的暗卫便要撤出去,守在外面。
天色完全暗下来,已经超过九娘子就寝的时间,依旧不见她过来。而殿内静悄悄的,商枝紧紧握着手指,心脏狂跳,让沈秋去查看四周可有盯守的人。她则一步步走到内殿,手指搭上龙柱的一瞬间,身后传来开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