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夫人的作息十分规律,这个时候她该在家中护肤,若无重要的事情,不会轻易出府。
而商枝昨夜突然来龚府之后,龚夫人大清早出门。
顾莺莺敏锐的想到今早婢女打探来的消息,她神色微敛,“你去雇一辆马车。”
婢女立即去办。
顾莺莺等龚夫人出府离开之后,她乘坐马车,远远跟在龚夫人的马车后面。
两刻钟后,龚夫人的马车停在一处酒楼。
顾莺莺掀开帘子,看着龚夫人空着手,进同福酒楼,不一会儿,手里提着东西,又上马车,大约一刻钟后,停在一处新开的墨宝斋。
等片刻,顾莺莺下马车,走进墨宝斋,并不见龚夫人的身影。
顾莺莺皱紧眉心,随便挑两幅字画结账,回到马车上,大约过去将近半个时辰,龚夫人从墨宝斋走出来。
“小姐,我们之前进去,并未见到龚夫人,难道她在二楼,与东家很熟?”婢女疑惑的询问。
顾莺莺泛着柔波的眸子里,闪过晦暗不明的情绪,“或许吧。”
一连观察龚夫人几日,她每天不定时的出来,都会来到墨宝斋,停留半个时辰再离开。
那一日发现龚夫人来墨宝斋之后,顾莺莺便不再尾随龚夫人出门,而是先她一步离开,再寻一处茶馆坐下,盯着龚夫人的行踪,发现端倪。
顾莺莺见龚夫人给墨宝斋送东西,她心里大致有一个猜想,派婢女想方设法,弄来一张士兵搜捕的画像。
婢女为顾莺莺弄来一张画像,她盯着看半晌,并未在这画像上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顾莺莺放在袖中,她精心策划,与龚夫人在府门口相遇,两个人无意之间碰撞,顾莺莺袖中的画像掉落下来,风一吹,画像展开,露出宁雅的面容。
龚夫人看见画像,嘴角的笑容僵滞。不过一瞬,却已经被顾莺莺捕捉进眼底。
她弯腰捡起来,将画像递给龚夫人,笑容温婉,十分坦然的面对龚夫人的打探,“龚伯母,这幅画像是我偶然间得到的,她正是被人追捕的犯人,您要小心一些,若是遇见了,便将她报官。”
“她是犯人?犯的什么罪?”龚夫人满面疑惑。
顾莺莺在龚夫人脸上看不出任何的破绽,若不是她存心试探,从一开始紧盯着龚夫人,未曾错漏她半点细微的表情,只怕发觉不了龚夫人见到画像那一瞬的表情。
她已经隐约确定,龚夫人应该认识这画像中的人。
说不得,她去墨宝斋,便是给这个人送东西!
“她犯的罪,我并不清楚,外面的士兵在搜捕她。咱们小心为上便是!”顾莺莺关切的殷殷叮嘱。
龚夫人颔首。
顾莺莺站在原地,目送龚夫人离开之后,她回自己住的屋子,写一封信,交给婢女,让她送到一个地方。
婢女将信送到一家糕点铺子,糕点铺子的掌柜,看着信封上的私印,立即将信送去礼王府。
礼王正在书房里看着从清河县传来的信,李明礼拒绝他给予的利益,不愿意入京。
礼王温润的脸上,透着怒火。
李明礼太不知情识趣!
“王爷,一品香的掌柜求见。”长随进来通禀。
“请他进来。”礼王将手中的书信压在公文下。
掌柜进来,将一封信递给礼王,“这是顾小姐送来的信,小的不敢耽搁,立即给您送来。”
礼王将信拆开,看清里面的内容,眼底闪过深思。
龚夫人认识士兵搜找的人,而她每一日都会去同福酒楼取东西,然后送到墨宝斋,停留半个时辰再出来。而顾莺莺进墨宝斋,并未见到龚夫人的身影,她担心另有玄机。而且,在同一时间,她发现薛府有士兵盯梢,出事的那一晚,商枝与薛慎之在龚府留宿。
礼王展开附送的画像,心中大惊,他曾在元晋帝那儿见过这副画像,自然认出画像中的人是宁雅县主!
能够这般大肆搜捕宁雅县主的只有父皇,他这般搜找一个人,也说明宁雅并没有死!
突然想到一事,礼王面色骤然大变,他记起昨夜父皇突然回宫,血洗慈安宫,紧接着外面突然有人查找宁雅,难道是太后将人放出来?
而宁雅现在一定在薛慎之手里,他们临时住在龚府,是要避开士兵盯梢,托付龚夫人照顾宁雅?
若是如此,一切都说得通!
那么,那个人一定是藏在墨宝斋!
礼王拿到这一个把柄,他能够很好的向元晋帝邀功,但此事牵涉太后,他便冷静下来。
“你将宁雅县主藏身墨宝斋的消息,透露给宝翎。”礼王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宝翎与商枝是结下死仇。而她如今又遭元晋帝的厌弃,她掌握着宁雅的消息,一定会迫不及待向元晋帝邀功!
“王爷,此事对我们无利无害,可以不用插手。”
礼王低笑出声,笑声和悦,“薛慎之为襄王办事,李明礼拒绝本王的邀约,无人能够牵制薛慎之。父皇找宁雅县主,而宁雅县主在薛慎之手中,父皇知道这一件事,必定不会重用薛慎之,他也便不足为惧!”
长随立即下去,去贺府给宝翎传递消息。
——
元晋帝寿宴之后,宝翎便被一辆马车接到贺府。
皇后到底顾念一丝血脉之前,她给宝翎置办一些陪嫁。
宝翎郁郁不快,她一个公主,仿佛见不得人一般,将她塞进马车里送到贺府,根本不是在嫁公主,而是像给贺锦荣做妾一般。当初在选秀宫,元晋帝替她遮掩,力压下她与贺锦荣有染一事,而突然之间,就这般仓促将她嫁了,任谁都知道她与贺锦荣有染属实!
她嫁进贺府,并不得贺家的人待见。而一个堂堂三品大臣,府上每餐的只有一个荤菜,其余两个素菜,一个汤菜,粗糙到极点!
更令她可气的是贺锦荣在她进门第二天夜里,便问她要嫁妆!
宝翎忍无可忍,将贺锦荣赶出新房。
她不禁后悔,如果嫁给贺锦荣,是这般境地,她一定不会在婚前勾引他!
翌日,宝翎起身,香菱神色慌张的进来,“公主,您存放嫁妆的库房,那把铜锁被砸掉了!”
“你说什么?”宝翎腾地站起身,两眼发黑,摇摇欲坠。
“公主!”香菱搀扶着宝翎,急忙说道:“驸马将您的嫁妆,拉去给表小姐。”
宝翎气急攻心,两眼一翻,昏厥过去。
“公主,公主!”香菱见宝翎昏过去,连忙让人去请郎中。
不一会儿,郎中挎着药箱过来,给宝翎号脉,紧皱的眉心舒展,道贺:“恭喜夫人,您这是喜脉。”
宝翎苏醒过来,听到郎中这句话,脸色阴沉,并不觉得高兴。
若是贺锦荣未曾偷盗她的嫁妆给高映月,她得知怀有身孕,一定会很喜悦。
郎中见宝翎神色不对,连忙告辞。
香菱给郎中塞了诊金,将人送出去,看着宝翎布满阴霾的面容,便知她是为着嫁妆一事心气不顺。
“公主,奴婢派人去请驸马回府?”香菱询问道。
宝翎冷笑一声,“不必!”
“公主,您有孕在身,千万别动怒气坏身子。奴婢吩咐厨房,让那边给您熬一盅鸡汤。”香菱宽慰宝翎一番,便退出来,看见管家送来一封信,“府外有人将这封信送给公主。”
“是谁?”香菱随口问道。
管家道:“是一个生面孔。”
“有劳管家亲自跑一趟。”香菱收下信,给宝翎送进去。
“怎么?厨房连一碗汤都不肯给本宫?”宝翎隐忍着怒火。
“奴婢还未去厨房,这是管家送来的信,有人点名给您的。”香菱将信递给宝翎。
宝翎皱眉,实在想不出会是谁给她送信。难道是许郎中?
拆开信,宝翎看清楚里面的内容,突然心情畅快的一笑,“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