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一步,前功尽弃。
他不‘死’,陈知府并不会掉以轻心。
薛慎之拿着手里的名单,将陈知府的名字划掉。
剩下的,全都是瓜分七千亩地的官宦与富绅。
“薛大人,林参将已经安排士兵去捉拿名单上的人。”
薛慎之颔首。
安阳府城,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各府富绅还在温柔乡,就被闯进来的士兵给抓拿。
屋子里女人与孩子的哭声震耳。
范弼在听到薛慎之带兵将知府府邸包抄的时候,他就觉得完了,连忙叫来马车,将一箱箱金银装上马车,从后门离开。
火光照耀,看见身着软甲的林参将,手搭在刀柄上,面无表情地站在巷子里,身后是一排士兵,直接吓得尿裤子,被林参将下令,将人给带走。
除了知府与县令家眷全数被抓,关进大牢,其余富绅罪不及亲属。
等天亮的时候,安阳府城已经换了天。
而十三道监察御史也带着皇命到了,看到薛慎之的时候,他吓一大跳,随后便明白过来,只怕薛慎之做的一个局,为的是将参与行贿的人,一锅端了!
薛慎之已经收集齐证据,十三道御史只管过目,看见堆满库房的金银珠宝,这才知道安阳府城的贪腐有多么的严重!
监察御史擦一擦额头上的冷汗,涉案颇广,脏银近百万两,数额过大,当即询问薛慎之,“薛大人,您打算如何处置?”
“富绅强占百姓土地犯下侵占罪,行贿官宦,按照律例,退还赃物,杖六十,流放三千里。而官吏,则加罪!”薛慎之给监察御史建议,“富绅与小官小吏,按照律例处罚,将过去隐瞒不报的土地赋税补缴。受刑受罚。而范县令,则将他押解回京,由皇上定夺。”
监察御史很赞同薛慎之的提议,恭维道:“薛大人匡时济俗,一己之力将蛀虫全都拔除,让安阳府城风清弊绝,待您清查土地归京,皇上定会嘉奖。”
“总督大人功不可没。”薛慎之拱手作揖道:“后续之事,有劳御史大人。”
拜别监察御史,薛慎之去信给总督,将安阳府城的情况简略告诉他,并且要借用士兵,将脏银押解回京。
薛慎之大刀阔斧,将贪赃枉法,行贿受贿的官宦、富绅全都抓起来处刑,让底下蠢蠢欲动的人,观望的人,彻底歇了心思,全力配合清查土地,同样也给其他府城带去威慑,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压在胸口的一桩心事解决掉,薛慎之漫步朝驿馆而去,看着人来人往的官道,他在想商枝收到他寄过去的信了吗?听到他的死讯,她可有乱了方寸,伤心难过?
薛慎之的脚步停下来,他仿佛看见商枝骑着马朝他奔腾而来。
商枝看着站在前方街头的人,猛地拉住缰绳,两人的目光相触。
他漆黑深邃的眸子,穿透人群,静静地注视她。
商枝只觉得这目光直直撞进她胸口最深处,胸腔里那一颗心脏急剧无比的跳动着。
她身姿轻盈的下马,朝薛慎之跑过去,仿佛要挣脱那些束缚住她的无措、悲伤与绝望,一路奔向她的曙光。
薛慎之身着官袍,长身玉立在秋日阳光下,展眉含笑,抬手将她被风吹乱的鬓发拂去耳后。
“你来了。”
他的声音十分温柔,仿佛能够滴出水来。
商枝的泪水汹涌而下。
“你混蛋!让我等你回来,我怎么也等不到你,只等到你……”商枝喉口哽咽,气息噎住,“我不愿相信,你亲口许诺过我,毫发无损的回去,一定不会食言!”
她等不住了。
他回不去。
就让她来到他的身边。
薛慎之指腹拭去她脸颊的泪水,轻轻抱着她,抚摸着她的长发,“是我不好,让你等久了。”
龚星辰追赶上来,看到大街上,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只觉得冷冰冰的狗粮,劈头盖脸的朝他砸来。
“咳咳!”龚星辰重重咳嗽两声,见薛慎之循声望来,他清清喉咙,“我说咱们要不要找个地儿,再慢慢叙旧?”
“前面不远处是驿馆。”薛慎之停顿一下,侧头看向商枝,“你们用早饭了吗?”
商枝摇了摇头,“我不饿。”
“去同福酒楼。”薛慎之不由分说,带着二人去酒楼用早饭。
龚星辰吃着面,看着对面你侬我侬的两个人,他抱着面碗,背转过身去,竖着耳朵听薛慎之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详尽的告诉商枝,这才发现他是死盾,之所以没有告诉商枝,只是写信暗示,是担心商枝的反应,让人看出端倪,心中说得不太清楚,也是防止被人查探走漏消息。
龚星辰撇一撇嘴,听到对象没了,谁还会有心思去揣摩那句话蕴含的深意?
五雷轰顶,天崩地裂。
若还有心思去想别的,那一定是感情还不够。
商枝听闻陈知府与范县令等人,全都已经绳之以法,心里顿时一松,“何时回京?”
“明日。”
商枝大石落地,望着薛慎之的侧面,他眼睑低垂,唇角轻抿,轮廓线条冷淡。然而眼帘下遮掩的眼眸里,却是沉淀着无尽的温柔。她心中因得闻噩耗而深埋的绝望,在见到他的那一刻,他眉眼间的淡笑似一缕光照进她的心间,驱散心间厚重的阴霾。
商枝依着薛慎之,汲取着他身上的体温,心里紧绷的那一根弦,松懈下来。
她询问道:“如此看来,李明礼是礼王的人。”
“或许。”
商枝抿着唇,眼底闪过冷芒。
用完早饭,薛慎之将龚星辰与商枝安顿在驿馆。
门合上,商枝扑进他的怀中,薛慎之踉跄着背抵在门板上,商枝抱着他的脖子,踮着脚尖吻上他的薄唇。薛慎之一顿,拖住她盘在腰间的双腿,反身将她压在门板上,勾缠着她的舌头,缠绵深吻。
胸口一凉,商枝已经被薛慎之抱着躺在床上,裙裳被解开,望着他深沉幽暗的眸子,商枝心口一颤。随着他的动作,她身上似有一团火在烧着难受,紧紧地攀附着他,一层堆叠一层的浪潮几乎将她淹没,推到顶点。
久别胜新婚,两个人分离一个多月,又经历凶险,干柴烈火,用尽浑身的热情去燃烧着彼此。
——
第二日。
薛慎之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京。
薛慎之还活着的消息,瞒得很紧,一直到他进入京城,礼王才接到消息。
他心中震惊,倏然站起身,“他将陈知府家眷与范弼押解回京了?”
“那些富绅也一并被抓了,杖责六十大板,流放三千里,虽然罪不及亲属,但是要将过去漏掉的赋税全部补交,基本已经掏空家底。”赋税之重,可想而知,又将漏掉的十几二年的赋税一并补齐,他们又在之前花大笔银子贿赂陈知府,哪里还有余钱?
经此一遭,元气大伤,只怕不能每年送银子孝敬礼王。
礼王在安阳府城的爪牙,没有漏网之鱼逃出来,就连顾冕也一并带进京城。
安阳府城是矿产之都,富得流油,礼王的财力绝大多数来自安阳府城。
如今事情被揭发,只怕安阳府城他的手伸不过去。
礼王温润的面部,阴气沉沉,磨辗着后槽牙,“本王小看他了!”
李明礼是他的故交,都心生防备,似乎没有破绽可以让他们攻破薛慎之。
商枝得闻死讯,她的反应,也不似作假。
他才会被蒙蔽过去。
“他倒是一副狠心肠。”
不但连故友生出防范,就连枕边人也蒙在鼓里。
“王爷,皇上得知整个安阳府城近百万两的脏银,雷霆大怒,明日早朝亲审。”南风忧心忡忡道:“属下担心陈知府与顾冕会将您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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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没有二更,各位小可爱们,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