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曲颜怔怔地回过神来,立即回屋子换一身衣裳,她想了想,从箱底翻出年幼时苏景年赠的那一支金步摇戴在头上,她不知道为何会想要戴着这一支金步摇,或许是觉得苏景年瞧见了,会高兴?
文曲颜并未去深想,她为何想要苏景年开心,上着淡淡的妆容,方才与苏景年一起出门。
苏景年望着她头上戴着的金步摇,目光微微变幻,脸上却是没有显露出丝毫异样。
云暮却明显的感觉到周遭的氛围轻松些许,他望着苏景年舒展的眉心,便知他心情很好。
云暮挠了挠头,不知道出个门,主子心情为何就突然变好了?
文曲颜有些拘谨的坐在苏景年的身边,面颊红似绯玉,绞拧着帕子,眼睛不敢看苏景年。
苏景年也没有开口说话,等到戏园的时候,云暮扶着他下马车,苏景年站在马车旁,伸出手。
文曲颜看着面前的手,微微一怔,迟疑了片刻,将手放在他的掌心。
苏景年宽厚温热的手掌包裹她细嫩的手,稳稳的扶着她下来。
云暮去马车上搬轮椅,苏景年制止,“不必。”
“主子……”
苏景年一个眼神望去,云暮顿时噤声,只得跟在苏景年的身后。
“你在马车上等。”苏景年并不让人跟着他与文曲颜,两个人相携着一起进戏园。
文曲颜只觉得脸颊似有一团火在烧,滚烫一片,她眼角余光瞥向两个人交握的手,心里生出一丝羞涩,眼底蒙上一层水雾,晶晶发亮,心口扑通扑通加速的跳动。
她觉得自己这种反应很奇怪,就是在苏易面前,也只是觉得害羞,想要躲避他,却是从来没有心跳失序过。
整个一场戏她都不知道在唱什么,全副心思在两个人交握的手上。
两个人的掌心,都洇出一层湿热的薄汗,也都没有松开。
文曲颜觉得有些不舒服,想要挣开,可心底却生出不舍。
“走吧。”苏景年松开她的手,站起身。
文曲颜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只觉得心里有一些失落。
她默默跟在苏景年身后,与他一起玉宝斋,苏景年挑选一根芙蓉玉簪。
正值晌午,苏景年又带着她去百味楼,一桌点心,全都是文曲颜小时候爱吃的。
文曲颜心里有些不安,这一路下来,苏景年似乎在带着她重温年幼时,他们两个人去过的地方。她不知道苏景年的用意,只是那股子不安,让她坐如针毡。
“苏哥哥……”
“不合胃口?”苏景年抬眸看向她。
文曲颜到口中的话,又咽了下去。她摇了摇头,“我喜欢的。”
“吃吧。”苏景年要了一壶酒。
文曲颜挟着一块山药糕,食不知味,她偷偷看一眼苏景年,他自酌自饮,眉目平静,并没有不开心。
惴惴不安地吃完点心,两个人一起乘坐马车回府。
半路上,马车停下来,云暮从窗户递给苏景年一物。
文曲颜看清楚了,是一串糖葫芦。
苏景年递到她的面前。
文曲颜搓着帕子,她心里的不安渐渐扩大,不知觉红了眼圈,她盯着面前的糖葫芦,“苏哥哥,你今日是怎么了?你带着我去的地方,都是我们小时候一起去过的,我心里应该很开心的,但是我却更觉得害怕,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一般。”
苏景年看着她眼角滑落的泪水,将糖葫芦塞到她的手中,嘴角露出一抹笑,“你想太多了,对你来说是一件好事。”他抬手想抹去她脸颊上的泪水,在触碰上脸颊时,忽然停顿住,收回了手,“苏哥哥,不会再伤害你。”
文曲颜看不懂他眼中复杂的情绪,心里的不安,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得到安抚。
回到府中,苏景年站在院门口道:“颜儿,给我做一餐晚饭吧。”
文曲颜收紧手中的糖葫芦,望着苏景年清瘦颀长的身影,心情沉重无比,回屋子里将身上的衣裳换下来,然后去厨房给苏景年做一顿晚饭,她觉得等下苏景年是有话与她说。
今日他带她出去游玩,只怕就是为了今夜这一顿晚饭。
不知为何,文曲颜心中竟有一种期盼,盼望着夜晚迟一点到来。
可夜幕终将来临,文曲颜提着食盒,踩着月色去书房。
进入书房的一瞬间,文曲颜的心便提起来,将饭菜全都摆出来,抬头看向坐在书案后,盯着一封信出神的苏景年。
“苏哥哥,吃饭了。”文曲颜唤道。
苏景年将信放进袖子里,他缓步走过来,坐在桌前,“坐。”
文曲颜顺从的坐下,两个人沉默的用晚饭。
文曲颜味如嚼蜡,她看着苏景年优雅的吃饭,细嚼慢咽,一共吃了两碗饭,喝了一碗汤,这是他吃得最多的一餐。
她端着茶递给苏景年,然后又将干净的绢布帕子递过去。
苏景年慢条斯理的将唇擦拭干净,看着文曲颜正襟危坐,紧张地望着他,一双大眼里布满惶然不安。
他慢慢地开口道:“颜儿,我知道你当初并不愿嫁给我,是我的母亲强娶了。”
文曲颜想要摇头否认,却又觉得他说的是事实,当初若不是何氏派陈妈妈带着庚帖与聘礼去,木已成舟,她是真的不会嫁给苏景年。
她紧紧咬着下唇,脸色微微发白。
苏景年低声道:“这一年来,委屈你了。”
文曲颜看着苏景年从未有过的温柔目光,觉得他今天一整天都很奇怪,一举一动,让她心慌无比。
“苏哥哥,我……”
苏景年抬手打断她的话,从袖中将那一封书信拿出来,他看一眼,反着放在桌子上,推到她的面前。
“我不该再自私的将你留下来,你还年轻,只有十六岁。”苏景年说到这里,只觉得喉间干涩的厉害,阵阵发紧,暗哑的说道:“从今往后,你想要做什么,只管随着自己的心意去做,要有自己的主见,不必听从别人的吩咐,再做违背自己心愿的事情。”
“苏哥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文曲颜脸色苍白,她迷茫地望着苏景年,不去碰那一封书信,倏然站起来,“我还没有收拾桌子,我先将桌子整理好。今天走一天,我很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颜儿,不要再自欺欺人。”苏景年起身,背对着文曲颜,“拿着信,离开。”
文曲颜没有动。
苏景年目光凌厉地望向门口,偷看的云暮吓得脖子一缩,却见主子唤他进来,将文曲颜给请出去。
云暮进来,拿着书信放在文曲颜的手中,看清楚上面的几个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他难以置信的看向苏景年。
文曲颜僵硬的拿着信,目光呆怔的望着‘放妻书’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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