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多味干净纯粹的眸子里对他充满崇拜向往之色,云暮很受用。
他大手盖在余多味脑袋上,摸一摸,“你根骨好,你若跟在我身边七八年,一定会比我厉害!”
“师傅,那您现在教我练武吧!”余多味晶亮的眸子闪闪发光,没有受伤的小指挠了挠云暮的掌心。“昨天在我家您打的拳,好威风!”
“走,我今天给你打一套拳,你先记下,等伤好之后,你要勤加练习。”云暮整个人被吹捧的飘飘然,带着余多味往府内走去,全然忘了找顾芸娘麻烦。
余多味在回廊拐角,回头朝顾芸娘挤了挤眼睛。
顾芸娘不由失笑,这小家伙给她解围。
她去厨房,有一边新鲜的鹿肉。
顾芸娘拿一把刀割下一块鹿腩肉。
鹿腹部的肉,做熟后软香而不柴,是罐焖鹿肉的上选。
鹿肉是野味,血腥味重,顾芸娘切成筛子块,放入冷水锅中,加入葱、姜、黄酒、花椒等氽透,去掉异味,煮至六成熟。
又挑选洋葱、胡萝卜、土豆切块油炸出香味,放入紫砂罐垫底,摆入鹿肉块,浇入?鹿肉的原汤,调底味。她惊喜的发现,还有宫廷干奶酪磨成的粉,装在罐子里,这可是只有在皇宫中才有的东西。
顾芸娘再在紫砂罐里,放一点点的奶酪粉,盖上盖子小火烤制。
云暮被余多味哄着去打拳,一套拳法打下来,他发现古怪之处。
不对啊,他分明是去找顾芸娘算账!咋就被一个小屁孩哄着,人就飘了?将这件事儿给忘了?
他心中气闷,觉得这也是顾芸娘使的诡计!
扔下余多味到厨房找顾芸娘算账,一踏进厨房,就闻到一股浓香味儿,肚子咕噜噜地叫唤。
顾芸娘将锅包肉做出来,正好紫砂罐中也冒气泡,两道菜都做好了。
听到云暮肚子饿得咕咕叫,她揶揄道:“云大人饿了?我多做了锅包肉,你尝一尝?”
云暮想要拒绝,看着雪白的碟子里摆着的锅包肉,裹着清汁的肉片若隐若现,碟子里积下薄薄一层清汁,并未变色,也不黏稠,干净清爽,仿若雨后天晴的天空,缕缕肉香扑鼻。他跟在苏景年身边,也有很宽广的见识,一眼看出这‘雨过天晴’色的锅包肉,才是最正宗的。
他最终抵不住美食的诱惑,接过顾芸娘递来的锅包肉,拿着筷子挟一块放入口中。酸甜咸鲜,外焦内嫩,肉片酥香。他沉浸在美味中,蹲坐在小板凳上吃得满嘴生香。
顾芸娘将两道菜装进食盒里,她顺着昨夜管家带她去的那一条路,将饭菜送到正院。
下人见到顾芸娘是来送食物,没有拦下来,放她进屋。
顾芸娘推开屋门进去,就看见苏景年靠在椅背里,望着手里的荷包出神。
看着他手中的荷包,墨绿色绣并蹄莲的荷包,颜色不如往日鲜艳,反而稍显得陈旧,甚至被反复摩挲翻看,料子起了毛边。
顾芸娘心口发紧,握紧了手中的食盒,她深吸一口气,“吃饭了。”
清脆的声音响起,苏景年抬头望来,视线落在顾芸娘盈盈含笑的面容上,他皱紧眉心。之前听到敲门声,还以为是云暮与迟曦。
他垂着眼帘,掩去眼中翻涌的情绪,将荷包收入怀中,净手坐在桌前。
顾芸娘端出一碗饭摆在他面前,隔着帕子揭开紫砂盖。
扑面而来的浓香中透着淡淡的黄油香气,随着顾芸娘的搅拌,愈发浓厚的香味钻入鼻息。她舀一碗鹿肉放在苏景年的面前,他闻着香味,已经被勾起食欲,挟起一片鹿肉放入口中。鹿肉酥烂却不失其形,口感醇厚。
苏景年吃了半碗,他端着茶水漱口,拿帕子擦拭嘴唇。
眼帘微微掀开,视线落向顾芸娘,她始终安静站在一旁。从他进食开始,眼睛一直盯着他。
“不吃了吗?行军打仗的人,胃口不是很大吗?云大人一顿饭要吃三大碗饭,你吃半碗太少了。”顾芸娘看着他胃口不佳,这些食物能让他入口,却也只是如此而已。
苏景年看着她脸上的关切之色,她语气故作生疏,却难掩其中的熟稔。
是故意为之,还是她对谁都是自来熟?
苏景年压根没有想过,他与顾芸娘见过。
她处心积虑接近他,为的是什么?
“你的职责是做好饭菜,管家和迟曦会去厨房端饭菜,你不必擅作主张。”苏景年望着她那一双清澈温婉的眼睛,与文曲颜如出一辙。手指动了动,压下想要碰触的冲动。
顾芸娘将打好的腹稿说出来,笑容不变道:“云大人肚子饿了,我多做了锅包肉,让他先吃着,帮他将食物送过来,免得让你久等了。”
苏景年望着她明亮灵动的眼睛,意味不明道:“今晚你准备什么饭菜?”
“万福肉,芙蓉鸡汁鱼翅?”
砰地一声,顾芸娘还没有反应过来,脖子一痛,呼吸喘不上来。
那一瞬间的窒息感涌上来,她眼底浮现水雾,浑身瑟瑟发抖。
苏景年眼中戾气肆掠,阴沉的面容带着狠厉,恶狠狠地盯着她,“谁派你来的!”
他原来想等着她露出马脚,再等着收网。
可他对不再掌控中的事物,失去了耐心。
顾芸娘双手紧紧抓着苏景年的手,仿佛即将溺亡的人,盈满水雾的眸子被恐惧与绝望取代。
苏景年看着她痛苦的神色,想起文曲颜也是被勒死的,她那时是不是也这般无助、恐惧、绝望?
他的手抖了起来,手指的力道放松下来,看着顾芸娘缩在地上喘息,咳嗽着眼泪滑落下来。他仿佛被人扼住了脖子,看着自己的手,带着残忍的笑意,“你将尾巴藏好了,若叫我查出你是故意扮演颜儿,你会后悔来这世间。”
顾芸娘听不见他的威胁,她脖子很难受,眼泪是咳出来的,想着她的苏哥哥差点掐死她,满腹的委屈,就真的哭出来了。她知道不能怪他,毕竟他不知道自己就是文曲颜,可就是难过。两个相爱的人都活着,却不能立即相认,甚至被误会,她还无法解释,憋屈死了!
她抽噎着,委屈地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是谁派来的,也没有刻意扮演谁,我只是在做自己。我知道你的口味和喜好,如果是做梦知道的,你会不会觉得是无稽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