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在位期间,年力胜时,挽强决拾,平东海,收漠北,识人善用,悉由一心运筹,未尝妄杀一人。府库帑金,非出师赈饥,未敢妄费。巡狩行宫,不施采缋。少时即知声色之当戒,佞幸之宜远,幸得粗致谧安。极致垂老,而惓惓不息也。大周四海升平,海清河晏,百姓几得饱腹,奠定大周荣盛百年的基础。
碧霄宫,亦是一片惨白。
白锦手里紧握着一枚箭羽,手边是一展紫金色的圣旨。她垂着眼帘,脸上是干涸的,身体安静地仿佛血液都停止了流动,逐渐成为凝结不化的石雕。
“暖儿,我在。”周越搂着她,却无法说出更多安抚的话。
她身子太冷了,冰的像是在冰天雪地里滚过。
“我要杀了他们。”良久,白锦终于再次开口。她喃喃道,“杀了他们。”
周越一愣,目光落在了她手上的箭羽上。皇帝最直接的死因是这只淬了毒的箭羽。可他真正的死因却是早就虚空崩坏的身体。
但显然,白锦并不在意这些。她的理智早就被皇帝的死吞噬了。
“来人。”
周越听见白锦冷冰冰的声音。
不过片刻间的功夫,这间不大的屋子里便凭空出现了数十个黑衣之人。
是暗卫。
周越认了出来。
“暖儿,你别冲动!”周越对着白锦摇头,“现在并不是杀人的时候,你的手上也不应该沾上鲜血。”
白锦冷笑一声,对上了他的眼睛,“时候?我现在还要考虑时机吗?如果不是方才你把我打晕,他们在元和宫就该死了。”
周越面上一滞,他以为她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可他没有想到她会这么清醒。“如果,你执意,让我来。”周越握住了她的手,同时间也握住了她手心的箭羽。“我帮你报仇,不要用暗卫。不要暴露他们的力量。”
不知为何,他发现自己心中生出了恐惧。他怕,皇帝的死,会让她心中的赤诚不再,只剩下漫天的杀戮和残忍。
这绝不是他愿意看到的事情,更不是皇帝愿意看到的。
“主子……”木丹走进来,在看见浑身散发着嗜血气息的暗卫时愣了片刻,旋即恢复正常,“丞相请你过去。”
“正好,自己送上门来。”白锦轻笑着,像是看到了地狱之花。“就让他们的血为舅舅祭奠吧,也让舅舅一路上不会寂寞。”
“然后呢?”
白锦身后,周越淡淡开口,“然后呢?杀了丞相,杀了贤妃,再杀了大皇子,再然后呢?你还想杀谁?你是想看到他呕心沥血守护着的大周血流成河,动荡不安吗?”
白锦的唇都白了,她双手紧握成拳,用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加颤抖,“与我何干!我只要他们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