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装着没听见,往前走着,李思跟在后面。
这时孟玉匆匆走来,对韩非、李思焦急道:“不好了,看样子兵家和墨家看样子又要打起来了,张苍师兄的意思是,请韩兄去从中调停缓和。”
张苍故意给韩非使了个绊子,明知道这两家是不可调和的,况且他们在辩论学说,也不容第三方介入。
“先去看看吧。”韩非做了个手势。
“墨家、兵家一向不和吗?”孟玉小声问韩非。
“并不是的。”韩非道,“其实一直以来,真正对立的是墨家与儒家。两家观点是尖锐互斥的。”
“可我觉得,墨家儒家也有相通之处,比如都提倡以仁治天下。”孟玉道。
韩非答道:“墨家理想化了人与人的关系,认为君王与百姓是平等的。而儒家提出的“仁”,以皇权至上为先。其实两者含义是不一样的。”
但近数十年来,各国之间战乱不休,兵家活跃,所以墨家的矛头就逐渐指向了兵家。
李思沉下心来想了想:“韩兄,我们贸然过去,怕是反而更引起尖锐纷争,令两家不满。”
韩非微笑:“所以,贤弟应当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这话似乎另有含义,于是李思拱手:“王今后也必定是位明君,能得贤臣相助。”
嬴政刻意看了看李思,两人目光相撞,有那么一点朦朦胧胧的火花撞出来。
“哦,我也算得上君么?”嬴政苦笑,即位两年来,手中毫无实权。
“恕李思斗胆之言,王尚未亲政,何须妄自菲薄,王非但能成明君,还能做天下之雄主。”李思正声道。
“何为天下之雄主?”嬴政紧眉问。
“完成帝业,天下归秦,便为雄主。”李思朗声答。
嬴政冷笑:“秦力虽强,可以一灭六国,谈何容易啊。”
李思正色答:“六国结为一体,秦当然无能为力。但六国若为散沙,甚至因利益与冲突而相互撕咬起来,秦坐收渔利再各个击破,那便指日可待!”
离间,可是李思最为擅长的谋术。而李思早已看清,若是他国还能有一位圣明的君主,也不会看由秦国坐大。
“可惜,如今内政尚乱,何谈外攻。”良久后,嬴政叹道。
“攻外必先安内。”李思明白嬴政所指,第一步便是夺回王权兵权,震慑宗室力量,将秦国上上下下所有权利都掌控在秦王一人手上。
嬴政不语,目光深深凝望李思,眼中大放异彩,他自觉没有看错人,她就是他要找的人!
“先生大才,国之顶梁,先生教我!”嬴政手上放下了鼓捣蛐蛐的竹签,忽而语气变得谦逊有礼,朝李思拱手一拜。
“王上……”李思愣住,未料到嬴政会有此举。
“先生就是我要找的人!”嬴政目光锐利而炯炯有神,“你必能帮我!”
“王勿行大礼!”李思心中疑惑,也忙朝嬴政一拜,他为何如此断定,她是他要找的人?
“而今我遇上了难题,先生会帮我解惑,值得我信任,是与不是?”嬴政眸光闪着光彩,凝视李思。
今夜见到的嬴政完全没有先前嗜杀冷暴的样子,反而是求学好问,变得可爱。李思道:“愿为王排忧解难。”
“你有所不知,在这宫中许多时候,我常常深感身不由己,甚至不知道身边何人能信。”嬴政无奈道。
若不是摆出冷面凶残之样,那些个爪牙更不会惧怕他这个王。
原来如此,李思恍然大悟,嬴政是为了对付相国和太后安排在他身边的宫人,才会故作暴戾。
嬴政抬手,亲昵地握住了李思的手臂,目光灼灼而充满期待。这秦王嬴政莫名的信任,着实让李思受宠若惊,莫非她是天生长了一张忠臣的脸。
嬴政微微叹气,眸子黯然了下去:“我虽为王,不得亲政,凡事由太后与相国做主。”
一个不听话的王,可能被人从这个位置拉下去。而嬴政不做王的话,就只有死路一条。
嬴政还有个年龄相仿的弟弟长安君嬴成蟜,他与自幼跟着母亲赵姬流落过赵国的嬴政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