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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5.双喜临门(1 / 2)

正版在晋江。防盗30%,72小时。  嘉语不知道琥珀没有把德阳殿里的事说给王妃听, 只当是王妃气她冒犯, 当时就在畅和堂外跪下了——昨晚所为,在她是事急从权, 但是冒犯王妃也是事实。


要在从前, 她多半当场掉头回四宜居。毕竟问心无愧,太后为证,王妃爱怎么想怎么想,和她没有关系。


可是只要人活得够久, 就会知道人言可畏,人心可畏。


畅和堂是整个始平王府的中心, 难免人来人往, 嘉语只跪了一刻钟, 就被传唤进去。


王妃穿躺在青罗软香榻上, 病恹恹的,明显的不悦之色。她说:“姑娘大了, 要知道自重,跪外头成什么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苛待了姑娘。”


嘉语道:“是三娘有错,请母亲责罚。”


始平王妃看着她,简直想一耳光打过去——装!叫她装!如今阿姐都说她有功该赏,她却到自己这里来说有错该罚, 她这是打阿姐的脸呢, 还是打她的脸!


心里翻腾得和沸水似的, 面上却淡淡地:“把你从平城接来洛阳,是你父亲的意思。”


始平王妃避而不谈,嘉语就傻了眼:原先盘算着,只消王妃说一句“你自个儿说说,错在哪里”,她就可以解释得清楚。可惜王妃不给这个机会。她并非八面玲珑之人,一时间竟是半点办法也无。


“……你父亲想给你讨个县主头衔,刚巧儿太后寿辰将至,就想让你在太后跟前露个脸——当然如今太后已经见过你了,那是你的福气,我瞧着,礼仪你也学得差不多了。”


听到这里,嘉语就有种不祥的预感,连开口谦虚一下都来不及,王妃已经往下说道:“……我就打发了严嬷嬷回宫。也因为现今太后已经见过你,太后寿辰,恐怕你要单独备礼——你可有什么想法?”


从前嘉语是到寿辰前日才得到消息,慌得手忙脚乱,拉着贺兰袖练习了半宿的见面礼,次日更是闹出了大笑话。


但她还是得了封,不是县主,是公主,因为父兄的大胜归来。如今细想,她讨不讨太后欢喜,是不是个笑话,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实力。可怜她从前为此患得患失,自卑自怜,辗转彻夜不能眠。


嘉语在心里叹息一声。


始平王妃摆明了不想和她说昨晚,她也只能另找机会,这会儿顺着王妃的话头中规中矩答道:“三娘虽然人不在洛阳,也听人说过,太后崇佛。”


王妃扬一扬眉,示意嘉语往下说。


“三娘别无所长,愿清水净手,焚香净室,为太后抄经祈福。”嘉语说。


没意思,王妃心里想——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太后寿辰,哪个不绞尽脑汁地备礼,光是与佛有关,佛像,佛绣,珍稀善本,佛珠,佛香……不知凡几,区区几卷手抄经文,再用心,又怎么入得了太后法眼。


口中却道:“难得三娘有心,既然想好了,就放手准备吧,时间不多,这些日子,就不用来我跟前晨昏定省了。”


王妃把话说完,命人送客,嘉语就是脸皮再厚,也只得怏怏回了四宜居。


从这日起,嘉语开始潜心抄经。


................


起初嘉语试图出四宜居,但是被连翘拦阻,理由是“抄经要静心”,才知道自己被禁足了。


宫姨娘倒是经常来,换着花样做她爱吃的小食,顺便抱怨王妃,就算嘉语说了一万次“是我自己要抄经的”也不管用,反而振振有词“怎么六娘子不用抄,光你用功!”,还打算叫贺兰帮忙,好在嘉语及时拒绝了。


贺兰袖有时也来,不多。虽然边上人没有说,嘉语还是从她穿的衣服,戴的首饰上看出来,她如今,该是很得王妃欢心。


应该的,那晚必然是她救了王妃的性命。嘉语有点想嘲笑自己为他人作嫁衣裳。


沉住气。她不断地对自己说,她感觉得到自己的急功近利,恨不能一夜之间改变所有人命运,若非如此,也不会有这次主动请缨。沉住气,还有时间,总要等父亲回府……如今父亲还远没有到权势熏天的地步,她还有时间、还有足够的时间来改变命运。


.................


嘉语抄好佛经,送去佛前开光。


始平王府中自有小佛堂。用只银平脱双鹿纹黑漆方盒装了经书,由连翘双手捧着,带了婢子薄荷,一路往佛堂去。


从四宜居去佛堂,途径观月湖。


正五月,杨柳丝丝如碧,不知名的野花,红的白的缀了一路,小小粉蝶在枝头收起翅膀,蜻蜓歇在水面上。嘉语踏上玉带桥,就看见嘉言迎面走来,大红软罗琵琶衣,玲珑金臂钏,身后跟着紫苑、紫株。


怎么不见紫萍?一闪而过的念头。自宝光寺之后,嘉语这还是头一回看到嘉言。在嘉语想来,王妃的态度这样,嘉言也不会好。却不料嘉言笑吟吟先行了个礼,又热络问:“阿姐这是往哪里去?”


嘉语心中欣慰,指着连翘手里的木盒说:“我给太后备的寿礼,正要去佛堂开光。”


“哦。”嘉言的目光迅速往连翘身上一扫,又迅速收回来,“我要去母亲那里问安,就不耽误阿姐了。”


嘉语想问紫萍,又觉得玉带桥上不是细问的地方,也就点头笑道:“去吧。”


双方交错而过,就听得连翘“啊”了一声,回头看时,木盒已经斜飞出去,划出一段弧线,落进了湖里。


嘉语看住连翘。连翘也知道自己闯大祸——后天就是太后寿辰,就算不经佛前开光,要临时再抄一份,也来不及。当时唬得脸色煞白,直挺挺跪在嘉语面前,哭道:“是六娘子、六娘子没走稳,撞、撞了我一下。”


这边问答,嘉言像是全然没有听到,带着紫苑、紫株,一行三人,渐行渐远。


报复。嘉语脑中闪过这个念头:这次是经书,下次就可能是人了。


退一步,以后步步都得退……哪里有那么多余地可退!她从前就退过,起初是为萧阮,后来是一步退,步步都得退,直到退无可退。


这样的日子不会重来,无论在哪里!


嘉语垂下手:“站住!”


嘉言没有止步,连速度都没有减缓。


嘉语提高了声音:“元嘉言,我长你幼,如今长姐训话,你是不肯听吗?”这句话平平淡淡,却占了一个“长幼”的理。


嘉言和嘉语虽然是姐妹至亲,但是多年来一个在洛阳,一个在平城,见面极少。嘉言就是王府里唯一的千金,除了始平王和王妃,从来都只有她训斥人,没有人训斥她的。


但是不同于嘉语被困平城、少有交游,嘉言很有几个手帕交,自然见过别家长姐训妹,知道“长幼”两个字非同小可。一时站住,又大不服气,猛地转身来,冷笑道:“我倒是知道你长我幼,可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当长姐的!”


嘉语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嘉言说的是宝光寺。


她忽然发现自己之前错了:王妃不给她澄清的机会,她就退缩了。这个退缩的结果,只会是心结越结越深,积重难返,到时候她在王府,只会步步为难,莫说逆天,就是想过几天风平浪静的日子,恐怕也不可得。


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他们怎么想,想了些什么——明明她并没有做错任何事!嘉语心一横,索性撕破面皮,单刀直入问:“我问你,紫萍如今人在哪里?”


嘉言眼中冒出火来:“紫萍——你还有脸提紫萍!”


而太后已经在问:“谁的笛子?”


那时候嘉语张嘴,她以为自己能够出声,但其实并没有。她惊恐地看着那个金座上,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隔得那么远,她看不清楚她的面容,看不清楚她是高兴还是发怒。重重珠玉遮住了她的脸。


她的脸隐藏在权杖背后。


大滴的汗从额上滑下来,打湿她的鬓角,然后是面颊……不知道妆有没有坏。


是贺兰站了出来,那时候。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站了出来,以“保护者”的姿态在她的面前,朗朗而谈,字字清晰:“笛子是我家姑娘带进来的,我家姑娘想吹笛一曲,为太后寿。”


那在当时,也许是急中生智最好的解释,嘉语曾这样为表姐开脱。


可是……她不会吹笛,或者说,她吹得不好。


她只是个初学者,之所以会有这样一支名贵的青玉笛,纯粹是因为表姐打探来的小道消息,说宋王擅吹笛。


那时候的少女心思,总想着什么时候偶遇,有个正大光明说话的理由:“我听说殿下会吹笛,可以吹一曲给我听吗?”


或者更亲热一点:“阮哥哥可以教我吹笛吗?”


或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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