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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7.一代红妆(1 / 2)

正版在晋江。防盗30%。资料补充和小剧场在作话里  如果他知道小玉儿已经被太后打死了——其实不必如果, 以他的心机和手腕, 他没有可能不知道。但是他还能全心全意地等着最后一朵莲花开完, 他还能笑得这样平静,这样温柔, 一如既往……如果他这时候暴跳、怒骂、拂袖而去, 也许嘉语心里, 还不至于这样恐惧。


嘉语一把抓住嘉言的手, 嘉言痛得叫了起来:“阿姐!”


“阿言!”嘉语像是全然没有听到她呼痛,“我要回家!”


“什么?”嘉言一脸“阿姐你疯了”的表情, “如今我和母亲都在宫里,父亲和哥哥也不在,家里没别人了,你回去做什么!”猛地记起还有宫姨娘, 嘉言犹豫了一下, 没有说出口。


“你先别问, ”嘉语急切地说, “我只问你, 如果我要回家,你有没有法子?”


“什、什么时候?”嘉言也看出她眉目里的焦灼,不像是在玩笑。


“就眼下。”


“那不可能!”嘉言说, “你也不看看眼下什么时候了!你要回家,总得有个理由吧?总得和姨母说一声吧, 就算你有理由, 你瞧着姨母眼下这样子, 有咱们说话的机会吗?更何况你连理由都没有!”


“就说我急病——”


“难道回家就好了?还是说外头的大夫,能比御医强?”嘉言道,“我就不说你回家没人照顾了。”


嘉语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一时沮丧:“真没办法吗?”


嘉言瞧她这样子,忍不住问:“你到底为什么要回家?你要回家做什么——是因为落水的缘故吗?”


“自然不是。”嘉语瞧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只觉得有一万句话,却半个字也出不了口。只叹了口气,“阿言我问你,太后杖毙了小玉儿,不怕陛下生气么?”


她不知道回府能做什么,但是她知道困在宫里,就什么都做不了。她必须离开,这里太危险。皇帝的笑容和举止,给了她这样的紧迫感和焦灼感。那就仿佛是一只在生死边缘辗转太多次的小兽,能够轻易判断出风雨将至的气息——那并不容易,那是前世她后半生全部的收获。


“这事儿啊,”嘉言笑了,其实她也一直有感觉,自她从宝光寺归来,她阿姐像是变了很多,心事比以前更重,像是一颗心戳了十七八个孔,每个孔都装了没完没了的事,当然嘉言和她并不那么友爱,所以这时候口气里难免幸灾乐祸,“阿姐你怕了?”


嘉语竟点头道:“是,我怕。”


嘉言越发好笑:这么多天以来,这还是她头一次在她面前占上风呢。忍不住沾沾自喜:“姨母怎么会怕皇帝哥哥呢,阿姐你真是想太多啦!”


那也许是真的。就算皇帝因为小玉儿的死怨恨太后,他能做什么?他能怨怼太后?他如今才十四岁,权力在太后手里,就算太后要废掉他,他也只能受着。是的,他什么都不能做,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更温顺和听话。


但是小玉儿的死……等等!嘉语眼前猛地跳出“清河王”三个字。如果皇帝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没有做,那么清河王怎么死的?


嘉言瞧着她又不说话了,百无聊赖地问:“阿姐不出去赏花吗?”


嘉语知她爱热闹,定然是呆不住了,便摇头道:“我就不去了,你去吧——帮我把锦葵叫进来。”


嘉言也不与她客气,应了一声就出去,不多时候锦葵进来,又哭又笑:“三娘子!”


嘉语这时候想起她当时哭喊,有种隔世的遥远感和庆幸感——不管怎么说,她还活着,她又安然度过一劫,不是吗。


她笑着说:“你过来。”


锦葵走到她跟前。


嘉语问她:“你什么时候发现我落水的?”


锦葵犹豫了一会儿,忽然扑通跪下:“娘子恕罪!”


“恕罪?”嘉语笑了,“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有什么罪,要我恕?”


锦葵言辞恳切:“奴婢明知道三娘子喝醉了,还放任三娘子一个人,以至于出事……如果奴婢一直在三娘子跟前,就不会出这样的意外,奴婢实在罪该万死!”


这种话里的荒谬,嘉语是知道的,无非归罪。主子是永远不会错的,错的总是奴才。不过嘉语并不打算拿这个问罪她。即便她当时真的醉了,锦葵去取醒酒汤也是对的,画舫并不是危险之地。何况她没有醉。


而取一碗醒酒汤,也费不了多少工夫。


嘉语的目光落在锦葵的头顶,鸦鸦的发,底下白皙的肌肤,和压得低低的睫毛。是个温柔清秀的小美人:“我不过是想问你,什么时候发现我落水?”


锦葵道:“奴、奴婢取了醒酒汤来,在船尾没有看到姑娘,就一路找了过去。”


“找了很久?”嘉语问。


锦葵这次犹豫了更长一点时间,像是在回忆:“也不是很久。”


“你看见什么人了吗?”


“奴婢看见……”锦葵吞吞吐吐,身子也在抖,像是极度的恐惧。嘉语说:“你说罢,无论你看见了什么,我恕你无罪。”


锦葵低了头,声如蚊蚋:“奴婢看见……看见宋王殿下。”


没有人能把幼时往事记得毫厘不差,哪怕有死而复生的运气。但是后来的事她还记得。记得离开平城那晚,表姐怎样忧心忡忡地提起,不知道王妃知道多少,王妃会不会记恨她,对她不好,那时候表姐抱住她,低低地哭泣,说:“咱们都命苦,你没娘,我没爹。”


那时候她昂起头,就好像多年前在父亲面前昂起头一样,她说:“谁都别想欺负我!”


没有人欺负她,满世界都是她的假想敌。她不断闹笑话,被嘉言笑话,被侍婢笑话,被贵族千金们笑话……每次,每一次,贺兰袖都以守护者的姿态为她解围,为她打圆场,为她说好话。


所有人都说,虽然始平王府的三娘子是个不着调的,却有个难得仁义的好姐妹。


好姐妹,嘉语自嘲地笑了笑,即便是在她的贴身婢子眼里,表姐都比她靠谱得多,何况是其他人。


................


“姑娘你笑什么,奴婢猜得……不对吗?”看到嘉语沉默,薄荷心里的不安像乌云一样越积越多,忍不住小心翼翼开口问。


嘉语撩起眼皮瞧她一眼:“你说呢?”


薄荷:……


“我问你,王妃会听表姐的话吗?”


“王妃……”薄荷有些纠结,要说“不听”吧,那不是说明她猜错了,要说“听”呢,她自己也觉得说不过去,但是,除了表姑娘,这府里上下,还有谁会为姑娘出头?难道是……“宫姨娘?”听到薄荷冲口而出这三个字,嘉语一口老血卡在喉中。她似笑非笑看住薄荷:“宫姨娘?”


薄荷也意识到王妃更不可能听宫姨娘的话,张口又要猜。嘉语竖起手指:“……只有一次机会了。”


只有一次机会了,是进宫,还是青灯黄卷三个月,在此一搏!薄荷咬了咬唇,一跺脚,说道:“还是表姑娘!”


嘉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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