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漆黑一片,腐烂发霉、恶臭腥臊的气味儿呛得人头痛欲裂,几度想要作呕。
这里是临兴纪家用来惩戒犯错下人的地方,俗称小黑屋,倘若“历史悠久”四个字能被当做贬义来用,形容这里倒是最妥帖不过。
不给东西吃,每天只供应半小碗水,关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让人很轻易就能忘记掉时间的流逝。
陈意涵就蜷缩在墙角一块肮脏破烂的竹席子上,紧紧拧着细弯的黛眉,浑浑噩噩,度日如年。
大概是...第四天了吧...
她并不是很清楚,只觉得浑身上下的每块皮肤、每个细胞,好似都在愤怒中燃烧,痛苦中哀嚎...
臭虫、虱子在她白皙的肌肤上爬。但她太虚弱了,神经已渐渐麻木,对此无知无觉。
苍白的嘴唇紧紧抿着,在一片幽暗的朦胧中,仿佛亮起了一盏灯,忽明忽暗,忽明忽暗,飘向不知名的远方...
记忆开始回溯,她近乎于恐惧的发觉,一切都似曾相识。
一年前,灵秀山巅。少年缓缓转过身形,清秀的面颊显露出淡淡的嘲弄意味:“别以为我不敢杀你,有意饶你不死,是等着看你嫁给纪家那个傻子,受尽一世悲苦折磨...”
一月前,大雨滂沱的小巷。年轻人语调冰凉,宛若从九幽地狱而来的死神:“陈意涵,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罪与罚,你的确是在还债,还上一世的债。如果将来有一天,你的最终宿命还是嫁入纪家,那我只能送你两个字,活该...”
四面很安静,小虫子在墙上爬,沙沙作响。
长长的睫毛颤动,陈意涵在漆黑中徐徐睁开美目,眨了眨,唇角勾勒起一抹近乎于诡异的浅笑:
“原来如此,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锵!
伴随着金属的锐响,门孔打开,透进来一束刺目的光,正照在陈意涵精致美艳、却分外惨白的脸颊上。
推进来小半碗水,紧接着传来一道年迈沙哑的嗓音:“意涵,意涵?你能听得到二叔说话么?
丫头啊,二叔看你这幅样子,真的是心疼啊。为了咱们家,也为了你自己,就答应下来吧。
你从小就懂事,为这个家牺牲了很多。就当是为了家人,最后再牺牲一次...”
陈意涵美眸轻眨,吸一口气,嘲讽意味更浓重了几分。
“意涵,别执拗了。你爹死的早,二叔始终都拿你当亲闺女看待,若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也绝不会使出这种手段。”陈吾南用手帕掩住嘴,装模作样的咳嗽几声,故作虚弱的语气中满含乞求,“你就认了吧,咱家人绝不敢忘记你的恩情...”
等待了一会儿,见对方没有丝毫回应,他就知道这手“亲情牌”已经不管用了。
陈吾南佝偻的身体渐渐绷直,面色阴厉,沙哑的嗓音低沉了许多:“意涵,纪夫人可说得明明白白,你若是再不答应,她就把你活活饿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