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慌慌张张跑上楼的时候,房间里已是满地狼藉。桌椅、板凳、书架翻倒,书本散落,瓷器碎裂,茶水溅湿了地板。
整间屋子,就好像刚刚被洗劫过一样,凌乱不堪。就连玻璃窗,都被砸出了一个窟窿,嗖嗖透着冷风。
秦孝廉屈膝半跪在墙角,用脑袋杵着墙壁,双手捂住脸颊,爆发出极力压抑的低低咆哮,整个身体如过电般抽搐不止。
昔日的伤口,哪怕经历了这么多年,却仍未愈合。只要一揭开那层硬痂,就是鲜血淋漓、锥心刺痛。
秦湘云赢了,她同自己的哥哥一样,聪明而又狠毒,都清楚用什么样的方式,能够让对方痛苦难受,甚至精神崩溃。
然而更重要的一点,他们从小玩儿到大,相互依靠,都太过了解对方的弱点。
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伤你最深。
“家主!家主!”那群手下人忙不迭凑过去,满脸惊惶,“您……您还好么?”
秦孝廉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里没你们的事。”秦湘云放下了手里的刺绣,冷冰冰的说道,“你们下去,让他安静会儿。”
下人们面面相觑,满脸犹豫。
秦湘云把眼一瞪:“下去!”
纵然她是被囚禁在这里,但却仍是燕京秦家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威严还是有的。更何况家主秦孝廉的状态,又明显只是情绪失控,并没有遭受危险。
“家主,我们就在门外等着,您随时吩咐。”为首的家伙有些不放心的瞄了瞄秦湘云,对着秦孝廉恭恭敬敬的说完,挥挥手又带着人退了出去。
很快,屋子里再度陷入了静默。
秦湘云望着亲哥哥痛苦不堪的模样,忽然觉得有些不忍。
她轻叹一口气,从床上站起来,缓缓走到近前,将一只手搭在了秦孝廉的肩膀上:“过去那么久的事了,我不该再提的……”
秦孝廉只会认为妹妹是在假惺惺,说出那么多扎心的话,又反过来在这里装好人。
他松开手,扭过了头,恨恨盯视着秦湘云,满眼猩红:“我真后悔,当年心慈手软,没有杀了你的野男人和那个小畜生!”
秦湘云的身体倏而僵硬,搭在哥哥肩膀上的手,又慢慢……慢慢缩了回来……
“你活该,会走到今天,全是你咎由自取。”她咬了咬牙,说出了同对方一般无二的话,转身又走了回去,拿起刺绣继续雕琢那朵雍容华美的牡丹。
秦孝廉慢腾腾站了起来,脊背倚靠着墙壁,大口喘气:“你觉得让我痛苦,看我歇斯底里,很舒坦是不是?”
秦湘云头也不抬:“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