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正斜倚着沙发小憩,听得她的话,不紧不慢的回道:“什么事,都要我来做。倘若我不在江南呢,你们这些人,都是吃闲饭的?当初你爹把你举荐给我,也是要让你多历练、成大事,可没让你在林家府当瘸子丢人现眼呐。”
魏玲玲气不打一出来:“林先生,就算你身份尊贵地位高,说话也得有理有据吧。廖元舟打脸都打到门上来了,换我都觉得受不了,你却毫无反应。那丢的是李明的人么?丢的分明是你的人,是林家府的人!
现在外面那么多修真者,怒汹汹的惹是生非,打得全是廖元舟的旗号!他们说了,江南林家府早完晚完早晚得完,你忌惮宝华寺,所以才不敢动廖元舟,你也就是一个欺软怕硬、外强中干的怂包!”
林宇“呼”的一下子从沙发上坐起来,恶声恶气的道:“放肆!”
魏玲玲吓了一跳,身子打了个寒噤,忍不住往后挪了半步:“就算要凶,你出去冲廖元舟凶去,欺负我算什么呀。”
“呃,咳咳,咳咳咳咳......”林宇清了清嗓子,倏而收敛了满面的恼怒,眼皮却还在突突暴跳个不停,“廖元舟那边呢,可有什么动静?”
魏玲玲稳了稳心神,哼道:“那老东西没上次咋呼的厉害,不过嘛,这些天还是见了几个闹事的典型代表,也不知道暗地里憋着什么坏呢......哦,对了,昨天柳小姐带着唐娇和何久祥登门,希望廖元舟收敛一些,不要放纵下面的人闹事。谁知道那老不死的装无辜,说什么......跟他无关啦,全是组织者自发运动啦之类的云云,搞得大家都很无奈......”
林宇身子一软,又躺了回去,两眼望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哎。”魏玲玲凑过来,蹙起了秀眉,“我说,你到底管不管?这阵子到底怎么啦?我可是第一次见江南巨擘的手腕这么软,以前的霸道哪里去了?你要是最近肾不好,我从菜市场拎俩羊腰子给你补补......”
林宇以手扶额,着重提醒:“你是个姑娘家,说话别这么......”
“哼。”魏玲玲冷眼斜着他,阴阳怪气,“林先生如今了不得呀,成天被美女围着,都快乐不思蜀了。尤其是这次回来,还带了一个千娇百媚的东夷女人,小蛮腰比筷子还细,真给先生你欢喜的不得了。我呐,还真担心,您老这小小年纪,身子再禁不住折腾,提前败亏空了......”
明显是憋了满肚子的怨气,今天借机会、找由头,一股脑的全发泄出来了。
林宇在沙发上翻了个身,郁闷的别过脸,懒得搭理她:“滚滚滚,别烦我。”
“哼,真让杨惜惜给说对了,由来只有新人笑,何曾听过旧人哭......”魏玲玲跺了跺小脚,眼底满含着愠恼,“那您老就好好歇着养肾吧,年纪轻轻,可得量力而行。”
见这女人毒蛇了一通转身要走,林宇又扭过头来,眯起眼:“你等等。”
魏玲玲在门口驻足,旋过身问:“怎么?”
“安排人下张帖子,去把廖元舟约出来。”林宇沉声道,“明日正午,太平门下,谈判。”
魏玲玲身子蓦地一僵,旋即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难以置信:“谈......谈判?”
“不错,谈判。”林宇轻轻颔首,嘴角悄然泛起了一抹阴险的冷笑......
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林子轩下帖约廖元舟、明日正午太平门下谈判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大半个江南,再度引发了新一轮的舆论狂欢。
江南林家府,向来以倨傲强势而著称,这一次江南巨擘竟然主动要求谈判,使得绝大部分人都坚信,林子轩果真是顾忌着廖元舟的背景,不敢轻举妄动,所以乖乖认了怂。
自古以来,主动要求谈判的那一方,通常都处于绝对的劣势。希望通过和谈做出部分牺牲,来保存大部分的有生力量。
就在不久之前,林子轩初回江南,还威风凛凛的将廖元舟打得满地找牙、血肉模糊。岂料这也没过去多久,态度就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着实令人感到不可思议。很多阴谋论者暗中猜测,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会不会是宝华寺偷偷给林家府施了压?
于是乎,短时间内又有流言四起,街头巷尾议论纷纷:宝华寺的和尚就要接替江南之主了......
此外,还有一些更加荒唐的言论:诸如宝华寺的老和尚已经下令:“男人都要剃度出家啦,江南不能留女人啦”之类的,害得很多与世无争的平头老百姓,缩在家里抱着老婆孩子瑟瑟发抖、惶恐度日。
但却也有细心者发觉,林子轩上一次镇压暴乱,虽说是狠揍了廖元舟一顿,但也是雷声大、雨点小,同以往的血流成河相比,连罪魁祸首廖元舟都好好活着呢,伤亡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貌似从那时开始,江南巨擘林子轩的手腕,就已经软了......
无论怎样,这一夜,江南的许多地方都陷入了彻头彻尾的狂欢。那些觉醒没多久的修真者们,自信满满的认为斗争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哪怕其中颇多波折,最后的赢家还是成名已久的老天师廖元舟。从此以后,他们作为廖天师的虔诚信徒,也将在江南拥有特权,能够自由的开宗立派,聚集势力。
这种热情延续到了第二天正午,哪怕当日寒风猎猎,降下来的湿雨落地成冰,却也没能阻挡聚众者的热忱。
上午八点,嘉安城城防撤掉,人群便已鱼贯而出,拉着横幅、喊着口号聚集到了太平门下。此后,从江南其他地带也有越来越多的修真者赶来凑热闹,致使道路拥堵、人满为患,放眼望去,从永定门到荒郊野地,足足有十几万人之巨。
以至于化境天师何久祥站在高台之上,老眼瞅着下方密密麻麻攒动的人头,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叹:“我的天,这里面......居然大部分都是入道者!”
在他后方,林家府内的其他人物听了,也不由得身体剧震,脸色大变。
修真文明,恰如同一场瘟疫,正在以所有人始料未及的速度疯狂蔓延......
倘若放在末法时代,哪怕是将整个华夏的修真者全集结起来,也绝不会有这么巨大的规模。那时候,区区一个宗门大会,聚集上万名修真强者,便堪称史无前例的盛会了。
可现在呢,仅仅是江南地区,就能聚众十几万之巨!
这天下,果真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