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南到东海望,这么远的路,林仙师不知多久才能到......”跟随在他身侧的年迈老者神情焦虑,“我们该怎么办?”
钱仓抬起圆圆的脸,隔海望着对面的断崖矶,道:“准备船,我过去瞧瞧。”
那名钱家的天师强者脸色突变,急忙阻拦:“万万不可啊,大庄主,这太冒险了!秦家老鬼明显是杀红了眼,他清楚您和林仙师的关系,这不是给人家送到嘴里了么?”
“你可知,富贵险中求的道理?”钱仓缓缓直起身子,怅然一叹,“我敢保证,如果天岚圣女死在了断崖矶,今天到场的所有人,都别想活着离开。”
他带领着那名钱家强者转身而下,在岸边寻了一艘小船,渡过了窄窄的海峡,直抵断崖矶。
虽说断崖矶的占地面积不大,但却是附近海拔最高的一座小岛。站在高处俯瞰茫茫大海,尽收入眼,颇有一种“一览众山小”之感。
钱仓扭动着肥硕的身子,好像朝圣似的,攀着嶙峋的石头往上爬,没多久就累得气喘吁吁,汗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跟随他身后的钱家强者看了不忍,低低说道:“大庄主,何必那么费劲儿呢,我带着您上去吧。”
对于天师强者而言,拎着他御空就走,眨眼即到,完全不费事儿。
“你懂什么,当着天下强者的面,好像废物似的被人拎上山,成什么样子?我就不要脸的?”钱仓倒也倔强,吭哧吭哧的往山上爬,执意不需要帮忙。
钱家那名天师强者见了,禁不住摇头苦叹。他年纪算是很大了,看着钱仓从小长大,自然了解得清楚。
自家大庄主,聪明绝顶、胆识过人,却偏偏在修行上资质平庸,少时总被人数落废物。哪怕现如今身为天下钱庄大庄主,地位高高在上,少年时的遗憾,恐怕也会成为内心永远的痛吧。
故而钱仓对江南林子轩的推崇备至,也绝非全部是为了牟利,往往还有心底深处那一份躁动的不甘:
我是废物?你们总是笑话我、奚落我、嘲讽我?好啊,那我就找个不是废物的人,我会竭尽所能、肝脑涂地的辅佐他,看他成为天之骄子,执掌天下权,一念决风云。看他一步步登临高位,称王、称帝!我要站在他身边,看着你们这些昔年视我为废物的渣滓,长揖下拜、屈膝叩首!
这无疑是钱仓的执念。
从断崖矶的山顶至山脚,密密麻麻站满了看热闹的修真强者,看到有人使劲儿往上挤,顿时大为不满:
“你他妈谁啊?”
“从哪跑来的死胖子?滚下去!”
钱仓把脖子梗起来,扯着遮住面容的帽子,抬手就给扔了。然后他冷眼瞧着周围,鼓鼓着圆溜溜的小眼睛,继续往上挤。
有人突兀的提醒了一句:“这是钱大庄主。”
呼啦!
周围人脸色大变,齐刷刷让开了一条通往山顶的道路。
黑暗**这么久了,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哪怕是新派的散修们,也绝非当初那群狂傲不逊、不知深浅的莽夫。
他们对于修真界有了越来越多的了解,在屡屡碰壁后,开始敬服这种传承已久的规矩,知道哪些势力能惹、哪些势力不能惹。
天下钱庄,毫无疑问就是那种因为惹不起所以不能惹的修真势力。
钱仓好不容易登上了山顶,同冯沧松、李九龄等近十名焦躁不安的天师强者对了个眼色。
“大庄主。”李九龄抹了把额头的虚汗,拱了拱手,“您来了啊。”
钱仓点头:“嗯,早就来了。”
冯沧松凑近了一些,急迫道:“我看圣女好像快撑不住了。”
钱仓再度点头:“是。”
岳振宝低低的咕哝:“如果圣女撑不住了......”
“天之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钱仓接话道,“咱们全都活不成,所以在林先生到东海望之前,必须保证阿瑶姑娘还有一口气在,要不然......咱们就赶紧逃命吧。”
在场这么多天师强者,没有任何人反驳,竟然是不约而同的连连点头。
他们抬眼望着四周,见那些赶来凑热闹的修真强者们,密密麻麻的拥挤在断崖矶和周围的海岛上,许许多多初出茅庐之辈,眼底隐隐跳跃着激动和兴奋,不由得暗暗感叹:
无知者无畏啊......
倘若林子轩抵达东海望,发现张碧瑶已经死了。就凭华夏妖孽的狠戾心性,势必会迁怒在场的所有人,无论你是不是无辜,只要你眼睁睁看着他心爱的女人死了,就别想再活着离开!
大家同林子轩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交道,对此心知肚明。华夏妖孽杀人,只有开不开心,没有应不应该!
李九龄扯住钱仓的袖子,将后者拉到旁边,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骤然听得后方传来一道傲慢的嗓音:
“来者何人?莫非也是那小孽畜的狗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