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静姝下楼寻马的时候还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往栓马的棚子转得一圈,回来就脸色发黑,蹭蹭蹭的往那掌柜的跟前一站:“赔我的马。”
那掌柜的还在算昨儿夜里损失了多少,正苦着脸,眼见又是个要债的,也没得好脸色,算盘子一摇:“赔什么赔,那棚子是给你们用的,可没说丢了就得赔。”
又挥手:“走走走,别杵在这儿,你们就给了一夜留宿的钱,赶紧拿着东西走,别耽误我做生意。”
说着又翻起了账本。
卫静姝气得脸色铁青,马没了,他们怎么北上?难不成这一路都靠走的不成?
她这暴脾气一上来,简直无法无天,撸了袖子就道:“你这掌柜的,这么不负责任,是黑店不成?”
又道:“我今儿就抓你去见官,今天你若不赔我的马,我就让你脱一层皮。”
那掌柜的抬头看了卫静姝一眼,还满脸的不屑,算盘往柜上一拍,噼里啪啦的响:“是黑店又怎么了?”
“客客气气的让你滚你还不乐意是不,非逼我出手不成?”那掌柜子也撸了袖子起来:“见官,好说,这白水镇的官就是我家的,咱们看看到底是谁脱一层皮。”
又往后院喊一声:“来人啊。”
话音将落,立时从后院钻出三个拿着碗勺的伙计,一脸凶相。
卫静姝吓得一跳,忙闭了嘴,就她那小身板的确不够人家打的,可这会子没马又该怎么办?
李君澈后头下来,一见这架势就看向卫静姝,只见她委屈巴巴的,扁着嘴儿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这些人欺负我。”她还真是会找靠山,一见李君澈就往他身后钻去:“丢了咱们的马,还敢仗势欺人。”
李君澈还不晓得这小东西的性子,闻言一笑,拉着卫静姝便大摇大摆的出了门,压根没将掌柜的同那小伙计当回事。
卫静姝跟在后面,委屈巴巴的,万分不甘:“你怎么不帮我,那掌柜的丢了咱的马,我说他是黑店,他还说要拉我去见官。”
李君澈也没解释,那一棚子畜牲是他放的,为的是调虎离山:“你觉得是你打得过这些人,还是我打得过这些人?”
卫静姝嘴巴一闭,轻哼一声,不再说话。
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好汉不吃眼前亏,卫静姝的确打不过这些人,且看李君澈这小身板,估计也不行。
当今圣上非明君,朝廷文武百官站了好几派,似白水镇这样的地儿,地方官作威作福,当着土皇帝,就算有黑店,不要说普通百姓,就是普通朝廷官员都不能如何,不过是忍气吞声,求个全罢了。
依着如今的情形,性命自然紧要,能少一事便少一事。
两人出了客栈,就近买了些干粮,又往集市上逛了一圈,别说马了,就是驴也瞧不见有。
卫静姝气得跳脚,一路上骂骂咧咧的,打昨儿夜里在偷袭的,以及那客栈里头的,一个没放过。
李君澈越发不敢说马匹是被他放走的,只默默的多给她备两双鞋子。
这一路,还得走着离开白水镇。
距离白水镇,最近的是青州,虽然青州也比不得云州那样的地儿,可到底隶属州府,想买个马甚个的还是比较容易的,就是有点远,此一去,近百里路。
卫静姝脚程慢,日头又晒,她裹了件衣裳在头顶上,一路走走歇歇,李君澈总要走一段便回过头来看她,是不是丢了。
因着出发本就晚,这一路都行得慢,到得午时两人也不过才行得十来里路。
卫静姝走得气喘呼呼的,一抬头还看见李君澈气定神闲的,不由得又生出几分不甘了,往路边的大石上一赖:“不走了,不走了。”
李君澈看了一眼天色,也点点头,折了回来:“也好,用点午膳休息一下再出发。”
吃的都是现成的,馒头,烙饼,都是干巴巴的。
卫静姝带着满腔的委屈接了一个馒头,咬了一口就扔给了李君澈,发起脾气来:“不吃了。”
说着又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可怜得不得了。
这些日子也算极为难她的了,堂堂的大家小姐,锦衣玉食度日,哪里就吃过这样的苦。
李君澈自然晓得她一个姑娘家必然受不了,可他自个也有些私心罢了。
此一去京都不论水路还是陆路,都不过十来日,过了这些日子,他想见卫静姝便也没得这般容易了。
“不想吃这个就换点别的。”李君澈抿了抿唇,四下打量一番,站起身来闪进林子里头。
他们这一路行的是小路,岔路多,林子也多,想要掏点吃的,并不难。
过得小半刻,李君澈折回来,手里多了两条鱼,一束不甚清楚的野草,还有一把鸟蛋。
卫静姝立时眼眸一亮,几步小跑到近前,可随即又神色复杂起来:“鱼是好东西,可要怎么吃?”
又看眼巴巴的看着李君澈:“你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