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笑她:“小姑娘家家的,一天到晚想些什么,爷说的是抄书……”
卫静姝走得远了还能听到李君澈的声儿,更是又羞又气又恼。
这个李君澈,存心欺负她。
李君澈人高腿长,不多时便赶上卫静姝,眉眼里的笑意还未散去,他倒也是第一回晓得自个还有这等无耻的技能。
“想当年,爷进宫跟众位皇子一道读书,也同你一样日日被罚抄书,那时候爷当真是对抄书又爱又恨的……”
他的确跟太子以及众位皇子一道读过书,倒也不是因为太蠢而被罚抄书,不过是藏拙保命的一种本事罢了。
“谁说我日日被罚抄书了?”卫静姝一听又提她,气得一跺脚,瞪得李君澈一眼,继而又心虚的败下阵来:“就,就算日日抄书又如何了?惹了你的嫌不成?”
李君澈清浅一笑:“这倒也没有。”
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同样是抄书,为何爷能练就一手好字来,你却能练就一手狗爬式……”
他点一点头,一本正经:“沅沅也是相当厉害的。”
卫静姝只觉心肝胆都疼……
两人一路走一路斗嘴,行起来也不觉多累,只是到得傍晚十分,李君澈瞧着前不着店后不着村的山旮旯地儿,忍不住直叹气。
“沅沅,你腿长一点,咱们今夜便也不必夜宿荒山野岭的了。”
“你腿长,也没见你一步就跨到地儿了的。”卫静姝气得腮帮子鼓鼓的,抱着包袱恶狠狠的瞪他,走得慢就走得慢,又关自个的腿什么事了?
李君澈神色自若:“爷腿长,要照顾腿短的你嘛。”
卫静姝……
虽是为了腿长腿短争论不休,可到底还是寻了个避风干燥的地儿露宿。
李君澈怕夜里头有野兽出没,特特事先生了堆火才离开去后头的小山丘寻点吃的。
没曾想,等回来的时候,到处都是浓烟,呛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那堆烧起来的柴火也一片凌乱,这儿一根那儿一根,好似叫人洗劫了一番。
他眼风极快的扫视一圈,没瞧见卫静姝,心里一紧,手里的野味跌落在地也顾不得,只急急忙忙的寻人。
“沅沅,沅沅……”他是真个着急,行踪已经暴露,追杀他的人又多,纵然他有所准备,可也保不准有漏网之鱼。
卫静姝此番不见人影,眼前又是一片狼藉,他怕的就是那些人寻了来,白白连累了她。
李君澈的声音穿梭在山林间,脚步不停的四处寻找,急得眼儿都红了,声儿也变了。
卫静姝这才趴在树上,冲不远处的李君澈弱弱的喊得一声:“世子爷……”
满腔的心虚同小心翼翼,喊得这么一声越发连大气都不敢出,方才李君澈如何着急,她都瞧得一清二楚,此番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卫静姝那声“世子爷”喊得极小声,可李君澈也听得清楚,顺着声儿一转身便见她趴在树杆上,那双清灵的杏眸骨碌碌的转,盛着不安。
“世子爷,能不能先帮我下来……”
卫静姝见李君澈站在那儿不动,羞耻心更甚,可这会她下不去,不得不小声的又道一句。
李君澈简直被她吓死了,这会子一颗心还噗噗狂跳不止,疾步上前,一个飞身,将她从树上揪下来。
卫静姝没有受伤,只面上有些许炭灰,衣衫污糟略有破损,瞧着有几分狼狈。
李君澈连打量她都不及,手一伸便将整个人圈进怀里,声音带着几分自个都觉察不到的咽哽:“你知不知道,方才吓死我了。”
卫静姝眨巴着眼,被他圈在怀里,除了能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还有那微微颤抖的身子。
她怕死的低着头,跟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声若蚊蝇的应道:“我,我把火搞灭了,还险些烧了林子,我,我怕你骂我。”
她也只是好玩罢了,起初想把火烧旺一点,却又没经验,添了湿柴禾引起大烟,她被呛得眼泪直流,想要拨开那些个有烟的柴禾,又手忙脚乱的将火堆给搞灭了,后头那些个扒拉出来的柴禾又被她随便乱放燃起了干草。
她怕火烧山林,忙又急着灭火,搞得满身狼狈,后头瞧见这一片狼藉,越发怕李君澈骂人,这才废了九牛二虎的劲头爬上了树,将衣衫都挂破了不说,还下不来了。
李君澈听得这一句,不必细问就晓得是甚个缘由,又气又恼,当真想开口教训两句,却又生生咽了下去。
他将卫静姝箍得越发紧,声音嘶哑:“没什么事比你安好更加重要。”
卫静姝身子一僵,心头有些暖意,却又不放心的再问一回:“你当真,不会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