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澈倒是没得她那么多心思,吃饱喝足了,小坐片刻,听得外头夜鸟鸣,便起了身。
“走罢,夜深了,明儿还要去青峰山,送你回去歇息。”
卫静姝也未客气。
今夜无月,两人并肩而行,一时间倒也无话可说。
行得百来步,李君澈这才目不斜视的拉了卫静姝的手。
手心温热,还带着些许汗渍,卫静姝一愣,面上立时烧得通红,犹豫半息,这才挣扎起来。
“放手,你堂堂世子爷,欺负我一个姑娘家,未免也太不要脸了。”
“不放,爷牵一牵自个心尖的娇娇还不成了?”李君澈浑然不知面皮是何玩意,只抓着卫静姝的手,如何都不放。
“滚滚滚,谁是你心尖娇娇了……”卫静姝又羞又恼,一跺脚,便又往他脚上踢去。
李君澈也不躲,只趁机揽了她的腰,哈哈一笑,在她耳边轻浮开口道:“亲都亲过了,你不爷的人,难不成还想成别人的人?”
“李君澈,你这龟毛蛋儿……”卫静姝气得眼儿都红了,挣扎不脱,便索性张口往他肩头咬去。
猫儿炸毛,李君澈闷哼一声,蹙着眉头到底松了手。
卫静姝又踢他一脚,万分委屈:“卫家同你有仇还是我同你有仇,偏生这般作贱我?”
李君澈自然明白她这话中意思,他是雍靖王世子,依着雍靖王府的势力,只怕纳卫家女为妾都不屑,更不要说为妻。
可他偏生时时刻刻的招惹她。
日后,他是娶了她?还是纳了她?
李君澈站定在她跟前,伸手抚上她的眉眼,轻叹一声:“如果我说,我是真心想娶你的呢?”
卫静姝心里咯噔一下,眸中藏着几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她心慌意乱,连手都微微颤抖。
一切的一切都好似做梦一般。
前世,李君澈与她相处两年,甚个好听话都说过,偏生这一句就不曾。
那时她已是李君淳的妻子,对一个外男动心,本就有违常理,自然也不敢有所期盼。
可后来,他却亲自将自个送回李君淳的手上,他说:“你我之间无媒无聘。”
只一句便叫她心中流血不止。
那时候卫静姝这才面对自个是有夫之妇的事实,那句话也让她觉得自个的自甘堕落同下贱无耻。
上一世求而不得,这一世却这般轻易的送到跟前来。
卫静姝如何肯信,抬手拨开李君澈的手,羽睫上却是沾染了些许湿意:“世子爷,你觉得这样子很好玩是吗?”
李君澈面上的神色一变,却也未说话。
卫静姝挣脱他的手,语出冰凉:“我没有兴趣嫁给你,更没有兴趣同你们雍靖王府扯上关系。”
“此番一路同行,也不过是迫不得已罢了,但不代表,我卫静姝真个就想攀高枝,山鸡变凤凰。”
又道:“不管你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若是你还想我们一道进京,还望你收起那一厢情愿。”
卫静姝转身离去,连给李君澈说话的机会都未曾。
眼泪簌簌的顺着面颊低落而下,她咬着唇不敢叫自个哭出声来,手里那柄桃花团扇从手中跌落,绣花鞋履踩在上头,留下一片污泥,好似那争相竞艳的桃花立时衰败了去。
卫静姝自个都不晓得是如何走回去的,屋门一关,她便双膝一软,跪坐在地,捂着脸面痛哭起来。
她是死过一回的人,可心依旧是热的。
她骗不了自个的心,可也做不到当作甚个都未发生。
这些时日,他的温柔宠溺,他的贴心贴意,卫静姝都是瞧在眼里的。
他的亲吻,他忍不住的情动,她都不是真个计较,不过由着自个的心,权当为上一世做个了断罢了。
日后只要进了京,彼此间便真的只能当陌路人。
好似前世后头那般。
李君澈杵在原地不动,望着卫静姝离去的背影,双手紧捏成拳,心中却是刺痛难忍。
他能感觉到卫静姝对他的心动,可为什么她的拒绝却又如此的果断绝情。
李君澈想不通,到底哪儿不对劲。
他是真心想娶卫静姝的,想得不得了,好似这一辈子也只得她才能成为他的妻。
这些日子,他已经开始布局,如何让这门亲事铁板钉钉,两家无反对之声;日后如何布置新房,置办甚样的聘礼,喜服要用甚样的花样。
一桩桩一件件的,他都想过。
可哪里又晓得,他甚个都算计好了,却算计不了卫静姝的心意。
夜鸟鸣声又起,李君澈半响才将那股子心痛压下去,他站直身子,背脊直挺,眼眸一闭,再睁时,便已是一片清冷。
“出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