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喻娇也不知是高兴还是如何,上好的花雕酒叫她灌了整整一坛,丁点不浪费。
整个人喝得醉醺醺的,靠在膳桌上,指着李君澈含含糊糊的道:“李君澈,日后,若是有人对你不好,你就来告诉我,我替你出头……”
“就算是卫……”
原本也满脸醉意的施厚霖闻言猛的一震,酒意立时去了大半,扯了面皮咯笑一声,忙将她余下未出之言截断:“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哪儿还就轮得到你操心的……”
几年前,赵喻娇也曾对李君澈说过那句话。
时日久远,可赵喻娇还记得,施厚霖也记得,李君澈自也未曾忘。
年幼之时,李君澈身为质子,羽翼未丰,在宫中生长日子极不好过。
赵喻娇身为公主,却被流言蜚语缠身,也得人所厌恶。
偏生这两个日子都不好过的人,却还能相互扶持,活到如今。
那句“李君澈,日后若是有人对你不好,你就来告诉我,我替你出头”的话,是李君澈替赵喻娇谋得封地,她离京而去之时说的。
那时是赵喻娇对李君澈是满腹的谢意,带着承诺的谢意。
可今日,再听此话,却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喝多了。”李君澈眉头蹙起,声音淡淡。
赵喻娇眯着眼儿看李君澈,嘿嘿笑,闭嘴再不多言。
李君澈看得施厚霖一眼,突然间便有些疏离:“你送喻娇公主回去罢,她到底是姑娘家,在我这儿呆久了也不好。”
施厚霖神色也不好看,扯了扯嘴角,半响到底应得一声:“好。”
他同李君澈赵喻娇不一样,却也一样,幼年时若不是多亏李君澈,他也不知死了多少回。
如今李君澈好不容易替自个做一回主,得偿所愿,他也说不出那些不该说的话来。
施厚霖起身,将赵喻娇整个人架在身上,预备送她离开。
只还未迈开步伐,雕花门柩便被从外头撞开,四书飞身进来却摔得狼狈,捂着心口不住的吐血。
李君澈眼眸一眯,便见朝华郡主一袭红衣,面色潮红,满目血丝,立在屋前,身前身后跟了好几个身形魁梧的侍卫。
人的感情就是如此,你喜欢人家,人家未必喜欢你,反而觉得厌恶。
李君澈对朝华郡主便是这种厌恶。
他十几岁时,朝华郡主便纠缠上来,若非是个好的,他也能好脾气相待,给她留几分颜面。
可朝华郡主这人,为人张扬,满身傲气,妒忌心强不说,还是个心狠手辣,不折手段的人。
纵使她伪装得再好,可也有露陷的时候。
今日朝华郡主带人私闯世子府更是叫李君澈不满,他稳坐不动,周身戾气的抬眸问她:“郡主这是何意。”
朝华郡主自打今岁三月进了京,便将性子敛了七八分,纵使瞧见卫静姝对李君澈的倾心不屑一顾,她也忍下了。
可今日委实被那道赐婚的圣旨打得有些措手不及。
原先只当李君澈逗着卫静姝玩一玩,闹一闹,过些日子便又不记得这么号人物了,可哪儿晓得他这么闹竟然还闹得叫旌德帝赐婚下来。
江南王家女乃父母之命的婚约,如今再得一个皇恩平妻卫静姝,哪儿还有她落脚的地儿。
“我是何意?这么多年,难道你不晓得吗?”朝华郡主心里是委屈的,不管是家世还是容貌,她自觉没有哪一点比不上卫静姝,可偏偏就是入不得李君澈的眼。
她踩着满地的狼藉进屋,一双眸子丝毫不错的盯着李君澈:“你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
“当年是我一时气急冲动,要了那姑娘的性命,可那也是她咎由自取的,一个贱婢还敢生出那样的心思来,我没叫她挫骨扬灰算是客气的了。”
当年那位花娘年岁不大,叫朝华郡主毁了容貌拔了舌头,是自个受不得辱自尽了。
别个不晓得,可李君澈是清楚的,那姑娘压根不是自尽,而是朝华郡主亲自灌的毒药。
是旌德帝怕丢了皇家脸面,才替她遮掩按压下来,又借此由头将誉亲王一家赶去封地,这才平息。
她倒好,这些年封地白去了。
李君澈面色阴沉,不虞同这种人多说,站起身来,喊得一声:“来人,送客。”
又冷声同朝华郡主道:“爷这儿不欢迎郡主,希望郡主自重,别叫爷做得太难看了。”
朝华郡主哪还有甚个自重,两步上前,一把抓住李君澈的胳膊便道:“你做得难看的事儿,难道还少了吗?”
“这么多年,我为了你,丢得脸还少吗?”
她就不明白了,李君澈那样一个人,这么多年,后院的女人一大堆,又何曾有人入得了他的眼,更莫谈入他心。
可怎的卫静姝却又不同了呢?还是说,当真得不到的便叫人惦记?
“放手!”李君澈一句话都不想同朝华郡主多说,厉喝一声,见她不为所动,便隔着衣料拽着她的手腕,预备强行拉开。
只他还未动手,一道剑风忽然而至,又快又准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