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着宝山居大门就同初十道:“栓那儿去。”
初十便当真将两条狗栓到门口去了。
来往进出的丫鬟婆子无不抖着腿,卫静姝却是咧嘴一笑,心道,李君淳若再敢来宝山居撒野,她便放狗咬他。
这般想着,便连周身疲软都散了去,心情极好的哼着小曲进屋用早膳去。
李君澈不在府里头,没得人同卫静姝玩闹,用了早膳也无事可做,索性叫小丫鬟将自个的嫁妆账本都搬到天井里栽的白玉兰树下。
黑檀木摇椅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卫静姝便躺在上头拿着账本细看,手边是才沏的碧螺春,同大厨房方才送来的精致茶点,好不惬意。
她素来疲懒惯了,看得几页便又打起哈欠来。
她嫁妆不仅多还极是丰厚,与理财之事虽也懂得,但却不喜侍弄,出嫁前余氏给她挑了几个能干又忠心的管事,一进世子府便替她将嫁妆都规整起来入了库。
这都过了好几日了,她才想起来要看一看,就算不管事儿,心里也得有个数,万不能叫下头人欺了去。
玉兰树下,日头正好,晒得人暖洋洋,困意滚滚而来。
卫静姝连打几个哈欠,点点泪光直在杏眸中转动,索性将账册盖了扔到一旁去,举了把团扇遮了脸便又小寐起来。
小丫鬟们搬了小杌子坐在廊下做针线,两条大黑狗也叫这春日暖阳晒得满身慵懒,趴在大门外连眼皮都不带争一下。
雀鸟声声,清脆又悦耳,更是催人眠。
卫静姝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忽而听得一阵剧烈的犬吠之声,同女子的一连串惊叫声,惊得她一个轱辘爬起来。
款冬连忙道:“是王世子妃同二夫人来了。”
王映芝是雷打不动的要往宝山居来一趟,只昨儿她接手了世子府的掌家权,今儿一早忙了些,是以才拖到这会子。
许锦容却是为着昨儿卫静姝着人送去的那瓶膏药而来道谢的。
两人不期而遇,倒也同行一路,哪晓得却叫宝山居外头这两条黑狗吓得花容失色,惊叫连连。
卫静姝虽未瞧见外头是个劳什子情形,可光听那声儿便也晓得必然不太好,不由得讪讪一笑:“快把那两只东西拉一边去。”
又忙起身亲自去迎。
她那狗本也不过养着来防李君淳的,没曾想第一日便惊了王映芝同许锦容,自也不好意思。
初十方才牵了狗来便行开了,四书五经倒是守在宝山居,却也怕狗,可整个宝山居不是丫鬟就是婆子,不得已只得兢兢战战的一人牵一条,重新栓去后院。
卫静姝迎出去,王映芝同许锦容才叫小丫鬟扶着起身,衣裙上还沾染着些许污糟,发髻歪斜,粉面发白,一瞧便知着实吓得不轻。
“对不住,对不住,我原先想着养来好玩,没想把二人惊到了。”她连声抱歉,一边将人引进院中,一边着人看座捧茶上点心。
王映芝同许锦容皆叫小丫鬟伺候着整了整衣冠,这才坐到玉兰树下,狠是喝了两口茶下去压惊。
这两人一个个都娇弱得跟朵温室里头的花一般,经不得一点吓,卫静姝满面歉意又道一回:“真是对不住,那两畜牲才来,还认生得很,吓着你们了罢。”
王映芝倒还好,茶水入腹,虽面色还不甚好看,却也镇定下来。
不经意的瞧得一眼款冬从案几上抱走的账本,神色一暗,浅浅笑道:“不碍事儿,是我自个胆小罢了。”
又道:“没想到姐姐还喜欢这些。”
许锦容捂着心口半响都未缓过来,闻言一笑:“她呀,素来同别个不一样。”
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如今这世道但凡有些家底的,哪家的姑娘不是学识文断字,针凿绣活的,可到得卫静姝这儿便换个样。
明明是个娇娇的姑娘家,却偏生喜欢骑马射箭这些个玩意。
卫静姝不好意思一笑,她是晓得许锦容同李君淳一道入京的,进门这几日一家子也未好生坐一块用顿饭,此番见她来,便最快的问道:“锦容姐姐怎的有空来我这儿坐坐的。”
许锦容无甚心机,性情温柔,卫静姝对她也没得防备,说起话也不多加思索。
可许锦容这两年过得并不甚好,心思也越发敏感,闻言不由得面色一红:“依着辈儿,妾身还得唤世子妃一声嫂嫂,嫂嫂唤妾身姐姐,可不是折煞了。”
又歉意道:“二位嫂嫂过门,妾身身为弟妇当是要给二位请安的,只这府中无长辈又无主事之人,怕二位嫂嫂不得闲这才一直偷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