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老夫人是一口气上不来,堵死了的,说难听点就是叫气死的。
杨氏同卫静嫦这两人一个都逃脱不了干系,想要和离便更加不可能。
余氏赶在后头回来,听说了事情缘由,气得后牙槽都要咬碎了去,老夫人一死,卫静婉的亲事必然要往后挪,卫静姝虽是嫁出去的女儿,却也要守上些许时日,想要个孩子都不行,卫书启便连相看都不成。
她气得很是骂得几句,又不得不同金氏一道料理老夫人的丧事。
卫仁早些年同璟国公夫妇生了嫌隙,可到底是生养一场的母亲,如今就这般去了,心中难过也说不出来,只一言不发的帮手料理。
往世子府报信的人早就去而复返,璟国公府灵堂都搭起来了。
李君澈才迟迟而来,卫静姝又未同行,卫仁只当他这女儿心头不喜佟老夫人连这种时候还任性,不由得心里生了气,不阴不阳的道:“世子爷同世子妃金贵,还当要八抬大轿才请得动。”
此时人多杂乱,也不适宜多说,李君澈晓得他心头不舒坦,被刺得两句也不作声,只着手帮忙。
佟老夫人怎么说也是有品级在身的命妇,外头人也得称一句“国公夫人”,京中各家就算不喜她为人,少不得也要来吊丧一番的。
金氏虽管着府中内务多年,可大权同下头使用的人手却都是直属佟老夫人的,如今她仙去,下头人又对金氏同余氏不甚服从,一时间整个璟国公府不管是内院还是外院都乱成一锅粥。
因着忙乱,杨氏同卫静嫦两始作俑者也无人收拾,到得这时候还不知收敛,挑起刺头,又是哭又是泪的,直说卫静姝连佟老夫人的丧事都不来,白叫佟老夫人疼这一场。
夜都已经深了,府里头忙得不可开交,偏生这两人犯了病。
卫仁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虽说他心里恼卫静姝不知分寸,可自家的女儿也由不得别个来说道,立时骂道:“到底是哪个白眼狼叫娘白疼一场了?”
他红着眼,说起话来也丝毫不客气:“甚个好处都叫你们得了,一点不称心就日日到娘跟前来闹,娘连病着都不安生,娘被你们气死了,都还没点自知自明,难道你们就不怕报应吗?”
又一本正经的护女儿:“你们还好意思编排沅沅,沅沅虽在京都所居时日不多,可也知恩,听闻娘仙去了,顿时一口气上不来晕死过去,到这会都没醒过来。”
“你们这两罪魁祸首,到底是谁给的底气,见人就敢咬……”
卫仁在家中排最幼,如此公然谩骂长嫂同侄女,原本不是应该的,可杨氏同卫静嫦做的那些好事,谁敢出声替她们说话?
就连卫宽都不敢替自个妻女说半句话。
还是国公爷看着闹着不像话,才斥得卫仁一句:“够了,也不看看什么时候,吵吵闹闹的似什么样子。”
卫仁一大老爷们,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含糊不清的道:“爹,我没娘了啊……”
只一句话,叫在场之人都心里泛酸。
李君澈在璟国公府忙到后半夜,才回世子府,临走前卫仁还红着眼睛,拉着他问卫静姝怎么回事。
先头他也是一时心急,只当卫静姝不知分寸,可后头静下来了这才又觉出不对劲来。
李君澈也没瞒着,老实道:“沅沅今儿回府之人被有心人偷袭,受了伤。”
卫仁一听,立时炸起来,对着李君澈破口大骂:“你怎么当人夫君的,平白无故的就叫她受了伤。”
又是满心担忧:“伤得重不重,有没伤到要害,有没伤及性命。”
见老丈人如此大反应,李君澈哪里还敢老实,只说受了点皮外伤,又说明儿带卫静姝一道过来,卫仁这才放他离去。
李君澈回到宝山居,卫静姝早已经睡着了,只睡得不熟,听见动静便立时醒来,含含糊糊的道一句:“你回来了。”
“嗯。”李君澈应得一句,又道:“你先睡着,我去沐浴一番。”
卫静姝心里有事,也没了睡意,只窝在榻上等李君澈沐浴完,这才问他:“祖母一向身子康健,怎的说走就走了。”
她记得,上一世佟老夫人一直活得好好的,到得卫家倒台,她才跟卫家众人一道命送断头台。
怎的这一世就这么快仙去了呢。
李君澈身上带着水汽,坐得离卫静姝有些远,一边用布巾子抹头发,一边淡淡开口:“你大伯娘同你二姐姐打得一副好算计,结果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那老夫人给气死了。”
卫静姝满目惊讶,瞪着眼儿半响,这才又蹙着眉头看向李君澈。
李君澈就晓得瞒她不过,勾唇一笑,吐出几个字来,却叫卫静姝神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