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嬷嬷是宫中老人,同女子验身也自有一套,怪不得方才又是哄她洗药浴,又是伺候这伺候那的,原来却是私下同她验一验身子。
赵喻娇丁点不怀疑太后所言,撒开丫子跑得一身大汗,生怕天色黑透,宫门落栓便出不去了。
可到得璟国公府门前,却又生了几分胆怯之心。
她想见卫书启,特别想,却又不晓得见了之后说甚个。
李君澈同她说,那日卫书启送她去的客栈,她便顺水推舟的信了腹中“孩子”就是卫书启的。
婚事落定,她心里也存着欢喜的,无人之时倒也曾抚着肚子感叹这孩子来得及时,若非“他”,自个又如何会同卫书启有这么一桩。
而他明明晓得同自个没有夫妻之实,却还愿意娶自个。
赵喻娇不晓得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是真心喜欢,还是同情可怜,还是自责?
她想问一问,又怕问出来的不是自个想要的结果。
更怕,如今没得身孕,他还愿不愿意娶自个。
心中千千结,越想便越是忐忑。
赵喻娇抬头看着璟国公府的挂着的牌匾,几次想上前敲门,却都打了退堂鼓。
她坐在石阶下,双手托腮,望着前头的青石路也不知想甚个。
夜风微凉,乌云遮月,下起了毛毛细雨。
雨丝打在身上也没得感觉,湿了头发,湿了衣衫,她也无所察觉。
卫书启从外头应酬回来,马车还未到府前,老远便瞧见赵喻娇跟个傻子似得坐在石阶上,叫雨淋得通身透也不晓得寻个地儿躲一躲。
他蹙着眉头嘀咕一句,也不等马车到府前,取了油纸伞便下车疾步行去。
湛蓝的绵布履停在眼前,一把描着花鸟瑞兽图的油纸伞落在头顶,高大的身影投下来,遮了赵喻娇的目光。
她缓缓抬头,昏暗中却也将卫书启一张俊朗的面容瞧得真真切切。
“这个时辰了,怎的还在外头。”眉目如画,却带着几分恼意同无奈。
赵喻娇只觉心如小鹿乱撞,说不出是悸动还是别的。
她眼皮一瞌,不敢与之对视,只抱着膝盖声若蚊蝇道:“我,我在等你。”
卫书启不知如何说她,只伸手将她捞起,半搂半抱着敲开璟国公府大门,一路不容反抗的将人带回自个院子里。
他如今所居,不过是个卫仁幼年拿来做书房的小院,也就住得他一人,再添一个小斯一个丫鬟,再多的人怕是连转身都难。
因着院子不大,平素也不待客,只得一间打通的内室。
一眼便能瞧见卧榻,桌椅,摆设甚个的。
卫书启去了大棉巾子来,往赵喻娇头上一罩:“你自个擦一擦。”
小丫鬟往卫静婉那儿寻了套干净的换洗衣裳来,伺候赵喻娇换上,又忙去煮了碗红糖姜水来。
赵喻娇换了衣裳,又灌了碗姜汤下去,整个人热得头顶冒烟。
卫书启坐她身侧,手上轻轻打着扇,嘴里却是没得好话:“不晓得的,还以为璟国公府招了鬼,专在府外蹲着吓人。”
赵喻娇一改往日的做派,绞着衣摆也不说话,见卫书启说得这么一句,又无话可说,索性便起了身:“我,我回公主府去。”
卫书启手上的纸扇忽而加重,轻笑一声:“公主府修缮还未完成,总归咱们成亲日子在即,倒不如在这歇一晚算了。”
若是平日,赵喻娇兴许还就当真霸着卫书启的床榻,歇上一夜了。
可她如今的心思同往日的心思大不同,听了这话虽未见恼色,却也没接话,只抬步往外头去。
卫书启这才觉得不对劲,忙起身,一把将她拉住,一本正经的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