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问余氏:“娘,叶家要退亲,可是遣了媒人来说了?还是叶家夫人同你知会过了?”
不等余氏回答,又不阴不阳的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也没见过谁家还让出嫁的姑奶奶出来主事的,莫不是家里没人了?”
卫静姝骂的极是狠毒,那叶柔气得脸色铁青,开口就道:“你不也是泼出去的水吗?”
“我是泼出去的水,可我也没替父母亲做主,退了自家妹妹的亲事。你们叶家欺我母亲妹妹软弱,都敢欺到府里头来了,当真以为璟国公府这扇大门还就这般好进了?”
卫静姝拍了拍卫静婉:“去洗把脸,换身衣裳,别在这儿丢人现眼的。”
卫静婉抽抽搭搭的点点头,她也没脸待在这儿,忙叫款冬扶着下去了。
她同叶淮总共也不过见过两三面,倒也谈不上甚个喜欢不喜欢的,不过是无缘无故叫人退婚,心里觉得委屈罢了。
这世道从来都不公,男子被退婚只要有钱有势,日后照样能寻了好人家的姑娘成亲生子,与他而言没有影响。
女子却大不同了。
女子一旦被退婚,少不得要叫人指着脊梁骨骂,就算没得错,可声誉也叫污了去,日后哪里就还有好人家的。
余氏方才也是叫叶柔气得狠了,这会有卫静姝在,自也缓过气来了,冷笑一声:“叶家这样的读书人家,我们璟国公府还真不敢高攀,朱夫人既然是传话的,还请你往叶家传个话,若是要退了这门亲事,还请寻个正当由头来。”
“婉姐儿虽是庶出,可我自来也将她奉作掌上明珠,叶家无缘无故如此欺辱,我跟老爷哪怕告御状,也要叫叶家给个说法来。”
叶柔今儿往璟国公府来跑着一趟,本就是瞒着叶家人来的,欺的就是余氏同卫静婉性子好,哪晓得不过瞬间反叫压了一头,当下便气得直咬牙。
语气不善道:“你们卫家要守孝,我弟弟年岁不小了,哪里等得起,此番退了婚,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有甚个辱不辱的。”
大半年都过去了,还差那四个月?
这等拙劣的借口,说出来谁信。
叶柔也很是恼火,当初叶家同卫家结下这门亲事,瞧着是甚好的。
卫静婉性子柔软,比叶淮也不过小的一岁,年纪相当,坐在一处也有话说。
更何况卫静婉两位姐姐一位是贵妃,一位是世子妃,后头嫡兄长又尚了位公主,怎么看也不差。
那哪里就晓得后头出了那样的事儿。
叶家虽还未将卫静婉娶进门,可深究起来也是姻亲,想扯又扯不断。
禁卫军围了世子府的那几个月,叶家也没好到哪儿去,生怕龙威一怒,折了世子府连累璟国公府,那他们叶家也跟着遭殃。
叶家老早就想退了这门亲事了,可耐着读书人的面子,那等局势也开不了口,怕叫人指着骂。
可这会就不叫人骂了?
禁卫军昨儿才从世子府撤离,今儿她叶柔就顶着父母亲的意思来退亲,哪个明眼人瞧不明白的?
说白了,就是怕被连累了。
暂且不说,卫家如今还未曾倒下。
卫静妍的娴贵妃当得好好的,雍靖王府也没同朝廷起冲突。
余氏也是过来人,叶家怕被卫家连累想要退婚也无可厚非,可她气不过的是,叶柔不过一个晚辈,又是外嫁的姑奶奶,凭什么来趾高气扬替叶家家主来退婚?
一个连同她平起平坐都没得资格的后生晚辈凭甚个到璟国公府来盛气凌人?
叶柔叫余氏几句话说得也有些心虚,可今儿既是来了,话也说开了,自也没得退路,忍了忍,复又将那股子怨气压下去,好声好气的同余氏道:“三夫人,要不这样吧,你将信物还与我,聘礼甚个的我便回去同父母亲说一声,不必收回了。”
又道:“阿淮自来最得祖母欢喜,此番老人家想看着他早日成亲,三夫人便也体谅体谅一番老太太。”
她委实是有些厚脸皮的,先头将自家父母提出来说,这会子又将老太太搬出来压余氏。
余氏都叫叶柔这般作态气笑了,连道三个好,道:“劳烦叶家姑奶奶,回去同你父母亲说,我们卫家不稀罕这门亲事,要退立时就退。”
语毕,连丁点脸面也不同叶柔留,撇过脸去喊得一声:“来人,送客。”
叶柔心头一松,只觉得罪了璟国公府,但将事儿办成了,也不算亏,就算余氏口气不甚好,却也冲她福一福:“那晚辈便谢过三夫人了。”
卫静姝早往玫瑰椅上靠着了,见余氏这样容易就将人赶走了,忍不住一笑:“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好歹也是客,怎能空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