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便身形飞快的闪身进了车厢。
李君澈闲情逸致得很,手里拿着一本棋谱正瞧得起劲,听见动静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施厚霖对他这副模样早见怪不怪,只抓紧时间道:“跟着这几个全都同我有过命的交情,护你往蜀地去绝对信得过。”
李君澈应得一声,他便又道:“那几位先生一早便出发了,许能赶在你前头到蜀地,京都有谢元安同我,你也不必担心。”
见他面上无波无澜的,又忍不住咧嘴一笑,嘴贱一句:“你要是不能活着回来,嫂子我也替你照顾好……”
话还未说完,李君澈手上的书册便不偏不倚的扣到他面门上,打得他鼻子都一阵阵的发麻。
“你方才说甚个?爷没听清楚。”面上带着笑,眉眼间却是杀意腾腾。
施厚霖本就是激一激他,见他果然一听卫静姝就控制不住,当下哈哈一笑:“没听清楚没关系,等你死了,老子说到做到,让你死都死不安生。”
说着又怕李君澈发作,忙逃也似的下了马车,当作甚个都未发生一般,又同那些个护送的士兵交代几句。
不过片刻,一行人复又重新整装出发。
那些个士兵虽个个都是便服,可行在官道上却也与寻常人不同,有过往行人瞧见,也不敢上前招惹。
夏日里闷热得很,四书五经两个便坐在车辕上赶车,李君澈坐在案前看闲书,案几上的另一头正放着昨日陈皇后赐的圣旨,茶水淡淡,可他的心一点都不平静。
此一番往蜀地去,绝对不是单单为了赵德礼,更多的是为了他自个。
疲惫的往车壁上靠去,后背才挨着便传来丝丝痛意,想起今早那番云雨,他心中更是发沉。
他不能信命,只能信自个。
马车一路跑得飞快,午间便在官道上的一处茶寮上用了午膳,到得夜里便寻了驿站住下。
李君澈一夜未睡,白日里赶路也累了一日,可到得夜深人静之时依旧没得睡意。
躺在驿站客房那简易的床榻上,他翻来覆去许久,到底起了身,推开窗柩,便见那天上挂着的一轮明月,心里头那股相思又隐隐作祟。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赤金镂空的香囊来,拽在手上反复摩挲。
这香囊是往昔李君淳从高丽带回来的,当初卫静姝从一匣子东西里头挑出三样了,一样给了余氏,一样给了卫静婉,剩下的这一样便叫卫静姝留着了。
那时废了好些时日才勉强调出一味独特的香来,因着香味太独特并不讨李君澈的喜,哄骗了他好多回,才叫他勉勉强强的佩戴在身上。
这一戴便再没离过身。
如今一别,周身上下好似也就这玩意还能有些念想了。
那香囊好些时日没添香了,递到鼻尖只得淡淡的香气,往日他倒是嫌弃得很,总觉得这香气不伦不类的,可如今他倒有些后悔,没问问这香料的方子。
一时间,又想起卫静姝来,不知她那气性消了不曾,白日里头可有无用膳,会不会还堵着气,躺了一日。
耳边没得她唧唧咋咋的声儿,便更添寂寞,总是念着她唠唠叨叨跟个老太婆似的模样。
李君澈对着那轮明月轻叹一声,复又关上窗柩躺回榻上,但相思作祟,如何都没法安眠。
到得下半夜,有些凉意了,他这才闭着眼儿生出几分困意来,可不过瞬间又叫头顶上踩踏瓦片的声儿惊醒。
那声儿极轻,若非他睡眠浅,耳力足,倒也未必能听见。
出于本能,李君澈立时坐起身来,将枕头下压着的利剑拿了,隐在暗处。
不多时那踩踏瓦片的脚步声渐渐听不见,取而代之却是窗柩被推开的声儿。
不待那人进来,李君澈手中的长剑立时出鞘,往来人面门上刺过去。
来人侧身避过,忙急急道:“爷,是初十……”
李君澈闻言,眉头一蹙,立时便将长剑收回:“你怎的来了?”
此一去蜀地不知何时再归,因着初六往蜀地送信去了,他便将初十留给了卫静姝,一来是护她安全,二来若是时局不对,便也能护她离开京都。
可此时初十趁夜而来,不由得叫他心头一紧。
初十的确是有要事,那些个护送李君澈的士兵里头有陈皇后的人,他自然不敢光明正大的来见李君澈,只得三更半夜小心翼翼的寻过来。
身子一闪,便从窗外进了来,将窗柩一关,越发压低了声儿,急急道:“爷,世子妃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