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回,再没叫她得手,忍冬从后头钻出来,抬手便拽紧她的手腕,将人往后猛的一推。
“奴才就该知道奴才的本分。”
王扶柳趔趄好几步,撞到柱子上才勉强站稳,便听卫静姝厉声吩咐道:“来人,将王姑娘拉下去。”
“卫静姝,你凭什么赶我下去,我对世子爷忠心耿耿,你凭什么赶我。”王扶柳怒喊,却已经有人上前反剪了她双手。
卫静姝看都不看她一眼,冷声道:“一个叛徒也敢说自个忠心耿耿,你别忘了你是为何被贬回云州的。”
只这一句,王扶柳彻底歇了气焰,直到被人拖下去,都再无开过口。
是的,她是背叛李君澈,才被丢回云州的,她一直觉得自个是为着李君澈好,可从来未想过是不是李君澈想要的。
灵堂里又是一阵清冷,王映芝瞅着卫静姝的神色,跪到她身边,到底甚个都未说,只往铜盆里扔黄钱。
夜里头没有人来吊丧,不过守着那长明灯同灵前的线香莫要断了。
白日里已经跪了一日,王映芝已经有些吃不消了,悄悄换了个姿势重新跪好,卫静姝斜眼瞧见,便道:“你去歇着吧,停灵好些日子,你哪里熬得住。”
王映芝面上一阵羞愧,重新跪好:“姐姐一路舟车劳顿,比我还辛苦,你先去歇会一会再来替我罢。”
卫静姝没有起身,反而一阵沉默,过后才道:“你,不必如此,世子爷在世时,已……”
还未说完,便远远瞧见李君淳背着手往这头来,卫静姝止了话头,不再言语。
李君淳上前点了香,在李君澈灵前站得半响,这才道:“你过来,我有话同你说。”
这话虽是牌位说的,可王映芝同卫静姝都晓得,他要寻的是卫静姝。
他不寻卫静姝,待天亮卫静姝也是要寻他的,她站起身来,尾随在李君淳身后,也未走远,出了灵堂便顿住脚步。
不待李君淳开口,卫静姝便先道:“你当知晓你大哥的脾性,甚个堂三叔的孙子,亦或是你的儿子,他都不会喜欢的。”
院内十步一灯,通透明亮,照明了前路却照不亮人的心。
李君淳双手捏紧成拳,一转身便瞧见卫静姝面颊的红肿,以及眉眼间的冷淡,眉头拧起便生了怒火:“你这脸怎么回事?”
王扶柳用了全力,打得卫静姝面颊都麻了,见李君淳问起,这才伸手摸得一回,淡淡道:“无事。”
李君淳拧起眉头还想再问,可卫静姝已经撇过脸去,露出一节细白的颈脖,淡声道:“说正事吧。”
李君淳一阵沉默,有些想问想说,却又觉得不合时宜,咬牙半响才鼓起勇气问她:“你可是想改嫁?”
他这问题未免有些唐突,卫静姝愣了稍许,眉眼间盛了几分怒气,可随即也释怀了,她还年轻,膝下无儿无女,此番又不受过继,难免会叫人想到她是否念着要改嫁。
日后改了嫁,必然便同雍靖王府无瓜葛,无儿无女,自然不乐意养别人家的孩子。
卫静姝虽能明白他人所想,可多多少少有些不甚舒坦,摇一摇头,郑重道:“我这一生有幸与君澈结为夫妇,生也好,死也罢,都是君澈的人,断不会再入他门半步。”
李君淳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他想要听的,但心情是莫名的复杂,一双眼儿也不敢看卫静姝,想说点什么,却也说不出来。
卫静姝却道:“过继之事,不管如何我都不会应承,王妃那儿你且多劝着些。”
“我知道了。”李君淳应下,没有勉强,李君澈是个护短的,可不是甚个人都护。
说完了此事,卫静姝正一正神色,又道:“正好,我也有事要寻你。”
四冬几个是跟这王映芝一道来云州的,这会子忍冬便侯在不远处,抬手招了招,吩咐得几句便见她飞奔而去。
卫静姝道:“我不知道你大哥是不是算计好了,才拿性命去成全这天下大业的,可他的确给朝廷挖了个大坑。”
李君澈是个走一步看十步的人,凡事他都方方面面算计到了,才去做。
那日他拿着筏子,说得一句“好说”,便要去“花岩岗”时,揉着卫静姝的脑袋,还笑眯眯的。
卫静姝当这是极寻常不过的事儿,若是他有所料,许是煽情许多的,便念着这一遭怕是一定能过,可哪里晓得到得最后,她竟只能眼睁睁的瞧着他折在自个眼前。
忍冬去得快,来的也快,一言不发的将一个蓝色的包袱皮递给李君淳。
卫静姝便道:“我想,该怎么做,你同王爷应该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