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如今出行在即,嫂嫂只管将东西都归拢好了才是。”
早几年年岁还小时,李君澜身为郡主,多有看不上卫静姝,如今却是真心将她当嫂子对待的。
有些事儿纵然不是亲身经历的,可旁观者瞧着也能生出不一样的感悟来。
这世间有几个女子能似卫静姝般做到那等地步,便是她自个想一想都觉得害怕。
如今天下定了,那团阴翳也一扫而空,三人坐在一处喝茶吃点心,倒也谈笑几句。
李君澜坐得会子,神色复杂的看得王映芝两回,到嘴的话咽了又咽。
王映芝倒是神色不变,眼见她越发坐立不安还道:“你不是还要收拾东西么,快去吧,我在姐姐这儿坐会子。”
“我,嫂子……”李君澜欲言又止,可到底甚个都未说出来,只得点一点头,告罪一声先走了。
王映芝倒是坐着不动,问得款冬一回:“去瞧瞧双喜醒了不曾,我给她做了几身裙衫,特特做大了点儿,想来进了京必然能穿。”
款冬是伺候卫静姝的老人了,闻言便知王映芝有话要说,抬眸看得卫静姝一眼,见她微不可觉的点一点头,便带着小丫鬟退了出去。
李君澜的神色卫静姝早看在眼里不过未点破罢了,此时屋里只得二人,她也不开口,只捻起一块芙蓉糕用帕子拖了咬上一口。
王映芝捧着茶碗,斟酌半响,见卫静姝没有要问的意思,这才开口道:“不知爷当初写的那封和离书可还在姐姐这儿。”
原来只当李君澈死透了,她留在卫静姝身边,陪着小双喜一道长大,也算有个伴能相互扶持。
可如今李君澈活得好好的,她便是再不舍小双喜,却也不愿意横在李君澈同卫静姝跟前。
这世间三心两意,三妻四妾的男人多的是,李君澈这样一心一意的自是少之又少,她心中艳羡,可也晓得那是卫静姝的。
如今要迁回京都,李君澈必然也不会多看她一眼,她自个也不乐意再回去,这才厚着脸皮问卫静姝要那封和离书的。
卫静姝倒不知她来此竟是为了这一遭,愣得一息,搁了手中的芙蓉糕,问她:“你可想清楚了。”
当初李君澈没了之时,她离去也无人说,想回本家也可回本家,若是不想,也早早同她捏了另外一个身份,寻个清白人家嫁了,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只管过自个的小日子也没人晓得。
卫静姝自也不会亏待她,该给的一样都不会少,必然叫她后半辈子也无忧。
可她当初却留下来了,如今天下定,李君澈的身份再不同,纵然王映芝不得宠,可身份也不必以往,便是江南王家也跟着水涨船高。
卫静姝再没想到,她竟然有这样的魄力。
王映芝自是想好了的,她在云州也待了一年了,不必想着争宠,也不必念着王家,心头再没这般宽敞过。
都说女人家的归宿无非便是嫁人生子,可她觉得男人也未必就是必须的。
她连往后如何过都想好了,寻一方小院,种花种草,养两只猫儿,鸟儿,闲来无事看看书,写写字,亦或作作画,烹茶自乐。
往后有机会,还念着能四处走走看看。
姻缘这些东西倒是丁点都不强求,只要心头舒坦便是。
如今卫静姝问起,她便垂眸一笑:“我幼年时便已经想好了,不过一直没得机会罢了,此番爷回来了,正是全了心头多年的愿望。”
她将自个心头想的那些都说了,一脸向往,恨不得立时便能是先,可话儿是真是假倒也不知。
卫静姝原来也极不喜欢王映芝,可后头经得这许多,两人的关系再同原来不一样。
要往京都去了,王映芝这时候才来要和离书,到得有心人嘴里必然是叫卫静姝遭闲话的。
可她心里晓得,王映芝这是委实不愿意进京,心中着急了。
但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她一下子也拿不定主意,也未曾应承下来。
李君澜自也晓得此事的,那日过后,她又来寻了卫静姝两回,探一探口风。
她同王映芝兴趣相投,很是聊得来,若是她真的求离而去,往后再见面便难了。
此事过去五日功夫,从京都来接人船只已经很近了,打头的来报,不过两日便能到云州了。
此一行赵喻娇也要跟着去,她是前朝的公主,大膺灭了她还是卫书启的妻子。
报信的人白日进了王府,赵喻娇夜里便拉了卫静姝出去,说要带她去看云州城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