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笑一声,侧过脸看向李君淳:“你那宫里没个主事的还真不是回事。”
李君淳如何不知甄皇后的意思,低垂着脑袋应道:“母后说的是。”
原来他一心说要扶许锦心坐到正妃的位置上,很是同甄皇后闹了些日子,如今说应承便又应承了,倒叫甄皇后讶然两分。
可随即又一笑,并未往心里头去。
只对匍匐在地依旧不断磕头的许锦心道:“去看看安哥儿吧。”
这么大个人,在这儿又是哭又是跪,又是磕头的,如何就不是生了逼迫之意。
甄皇后恼虽恼,可到底都是做人母亲的,且还给她留几分情面。
许锦心磕头谢恩,胡乱的抹了一把眼泪便进殿去看安哥儿。
这会子安哥儿没事了,甄皇后自然要来追查事儿,跟在孩子身边的都是她中宫的人,要追究起来自也不能当着儿子女儿的面。
道得一句:“行了,闹了一晚上,都回去罢。”
儿子儿媳女儿都走了,她这才面色一冷。
既是中了毒,必然从吃食上头下手,在身边伺候的也一个都不能放过。
安哥儿今儿去过哪儿,见过何人,又吃过甚个都一一要查清楚。
答不上来的,只说要往慎刑司送,这些人便吓得胆儿都破了。
慎刑司是甚个地儿,但凡犯了错往里头送的,从来便没得活着出来的。
这些人性命虽是低贱,可也求活命,就算受了惩罚发配去做粗活,也好过死得干净的。
为着一条命,哪一个不是你咬我,我咬你的,哪怕无关紧要的都叫人攀扯出来。
甄皇后年纪大了,又闹了大半夜自是没甚个精力,只叫身边得用的嬷嬷将这些人说的话都记下来,自个便去歇着了。
许锦心衣不解带的在中宫偏殿伺候了安哥儿一夜。
安哥儿半夜醒来,瞧见许久不见的许锦心,还很是哭得一回,叫她抱在怀里哄了老半天才重新睡过去。
许锦心一举一动都落在甄皇后的眼里,却也甚个都未说。
甄皇后第二日处理了宫务,得了空才将安哥儿中毒的事儿拎出来,吃的用的都是中宫的,没查出问题来,便将那些宫人的口供一一看得一回,又将有疑点的逐个提出来审问一番。
到得下朝便有人咬出许锦心身边的宫人来。
“小殿下每日的吃食都同往日一般,又是奴婢几个亲手操持的,再不会有错,唯一的便是合王侧妃娘娘昨儿叫烟儿姐姐送来的鸡汤。”
中宫甚个没有,哪里能会缺了少了安哥儿的吃穿用度。
原先安哥儿没开蒙时,日日在中宫黏着甄皇后,许锦心没送过任何东西。
后头安哥儿往学堂去了,她有怕儿子时间久了不认她这个娘,这才隔三差五的往他跟前送东西,有时候从吃食,有时候送些小玩意儿。
安哥儿本来就是叫许锦心一手带大的,纵然如今少见,可也还记得这个亲娘,见是她着人送来的东西,自是欢喜。
小人儿年岁不大,可最是会看脸色,晓得祖母不喜娘亲,便在学堂将吃食都吃了,小玩意儿也都藏起来,还叫身边伺候的不准说出来。
他身边伺候的都是甄皇后的人,嘴上应得好,可私下还是要同甄皇后说一回的。
mǔ_zǐ 连心,本就是些无伤大雅的事儿,甄皇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过去了。
如今有宫人将事儿攀扯到许锦心身上,自也有得说头。
甄皇后冷着脸,着人将那叫烟儿的宫人带了来,还未开口问话,那烟儿便一头撞在柱子上连救都救不活了。
人都死了,还能问甚个,可这罪名却是实打实的按在了许锦心身上,不管有无证据都好。
李君淳正在前头当值,急匆匆的被太监请到中宫来,就见许锦心披头散发的,眼儿红肿,膝行上前抱着他的大腿求道:“爷,妾身冤枉的,安哥儿是从妾身肚子里头出来的,妾身就是再蠢钝也万不会拿他的性命开玩笑。”
“爷,妾身跟了您这几年,别个不求,只求爷能还妾身一个清白,烟儿那丫头她,她定然是被人收买了,她要害妾身,要害妾身呀……”
可何人要害她?
许锦心说不出,也不能说。
李君淳沉着脸将人带回了德仁宫,便再未见她出来过,这一桩自也没有继续往下查。
安哥儿虽受了罪,可小双喜的周岁依旧大办了,卫静姝那日高兴多喝了几杯,夜里头便耍起酒疯来,闹得李君澈哭笑不得。
待到四月,德仁宫便传出许锦心病重的消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