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凌恒轻轻道:“去教堂祈祷。”
“我还以为,你不是一个迷信的人。”洋大夫幽幽道。
吴凌恒眼有痛意,嘴角却染上了些许的笑意,“任何人都有迷信的时候,你自己不也信教吗?”
洋大夫听后,低头看了一眼挂在胸前的十字架。
想到刚才质疑天父的能力,心中愧疚了一下。
双手握住十字架,闭目祷告。
婉兮在床上,咯血的厉害。
本来吴凌恒在的时候,还能心安片刻。
能强行压制住身体上的不适,此刻没了支撑。
心肺焚烧之下,病来如山倒。
张口对着床下的铜盆咳血,一吐就是大半盆。
洋大夫的祷告被打断了,过去翻开婉兮的眼皮检查她的瞳孔,“你这病到了膏肓,很快就要去天父那里跟神见面了。”
婉兮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流逝,可她真不想去什么所谓的天堂见天父。
首先她的英文就不过关,天父说啥也听不懂。
她扯住了他的白褂,虚弱道:“给……给我打针。”
“你会说英文啊。”他有些惊讶。
婉兮满嘴都是粘稠的血液,说话十分的困难,艰难的只蹦出了一个字,“快!”
“好,好的吧,不过这一阵只能缓解病症,并不能把你从死神手里夺回来。”洋大夫很无奈的按着她说的给她打了一针。
心想着黑死病根本没法治,注射抗生素不过是心理安慰。
随着针剂注入体内,婉兮的呼吸渐渐平复下来。
她闭上眼睛,一动不动的躺在。
洋大夫问了一句,“好点了吗?”
“好多了,我想喝水。”婉兮没有睁开眼睛。
洋大夫到杯凉水给婉兮喂下,“元术镇禁止外人进来,你怎么会染上传染病呢?”
“真的没有外人进镇吗?”婉兮嘴角一扬,淡笑了出来。
洋大夫见她病入膏肓了,还笑得婉约。
在她惨白的小脸上平添几分凄美,像是凋零在地上可怜的栀子花。
连死都不怕的女人,又高贵又勇敢。
他看呆了,直到婉兮提醒他,“您在想什么?”
“哦,我就是想到镇上新来的也只有昨天孔家的那些人。”洋人下意识的回答,回过神来才想到那孔家来人送的正是给吴凌恒做妾的新娘。
只觉得唐突冒犯了婉兮,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了。
婉兮轻咳几声,道:“所以事无绝对,既然镇上避免不了进来外人,把外面的疾病带进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你很快就要香消玉殒了,怎么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洋大夫问道。
婉兮淡淡一笑,“我丈夫不是去替我找寻医治的办法了吗?”
“他只是去教堂祈祷了。”洋大夫愁眉不展道。
他虽然信教,可不盲目。
得了病就要医治,凡事相信科学。
更知求神拜佛是没用的,眼下她能开口说话,多半是回光返照了。
不出一个小时,她可能就会凋零。
婉兮垂眸道:“我相信他。”
此番模样更是惊艳了洋大夫,直教他觉得这孱弱病态的美,真可比红楼梦中的黛玉还要美。
“相信谁?天父?还是吴先生。”洋大夫心疼她,坐在床边。
用干净帕子擦了擦她嘴的血渍,希望她走时的遗容能干净漂亮些。
她抬起头,认真的看着洋大夫,“您说呢?”
“你又不信教,自然说的是吴先生。”洋大夫又是心疼,又是怜惜。
听得外头推门的声音,急忙起身。
见来者是吴凌恒,鞠了一个躬,“先生,您回来了。”
这一来一回,好快啊。
连半个小时都没过去,就能往返教堂?
也许他根本就没去过吧!
“她的情况如何了?”吴凌恒来到床边,自己先用手背体感婉兮的体温。
洋大夫气馁道:“刚才给她打了一针,虽然暂时压住了病势,不过还在持续高热。”
“婉兮,张嘴。”吴凌恒温声道。
婉兮小嘴微张,就见吴凌恒拔掉手里玻璃瓶的木塞。
喝了一口里面的水,直接渡她己嘴里。
婉兮的脸瞬间就涨的通红,呜咽道:“夫君!!!”
还有外人在这里,他怎么这般轻浮。
她被他冰凉的唇深深的吻住,那双星辰一样的眸子离的那样近。
双眼与他对视,就好似跌入了浩瀚的星空里一样。
长长的吻,不知延续了多久。
吴凌恒才缓缓起身,魅笑道:“感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