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低贱如草芥,活个三四十岁都算本事了。
“就当普通人能活六十岁吧,我们做jūn_rén 的随时会死,得把想做的事都做了才是。”段薄擎所言很悲观。
悲观的宁苍都觉得不像他了,有些错愕的跟着他。
他语调讥讽,“就好比今天,都不知道晚上能不能活着见到她首次公演。”
“不过是去见几个扶桑的杂鱼,您可是见过千军万马的大阵仗。”宁苍拉开车门,请段薄擎进去。
在车里竖起了大拇指,夸赞他的本事。
段薄擎手抵着太阳穴,斜看着她,“如果只是杂鱼,就不用我亲自去见了,见了还得落个亲日的坏名声。”
“他们无非是为了幕沪号上的事,问是您是不是和您有关。”宁苍到前面去开车。
段薄擎低头玩着指甲,“这事的主导者是阿懒,四大家族也都牵涉其内,偏偏是跟我没关系。”
“楚婉兮还不知道当初是您答应了孔二狗一大堆无礼的条件,他才去救她的。”宁苍对这件事很痛心,甚至想告诉婉兮实情。
对一个真正爱惜她命超过自己的人那么冷漠,还把一个只看重利益的人当做是救命恩人。
孔家又不是傻子,会莫名其妙的和段系合作。
外人根本不知道孔家站了段系多大的便宜,才有这表面上的共盟之态。
段薄擎不当一回事,眼神里带着自嘲,“都过去了,提它干什么。”
他不惜一切的救她又不是要她感激,就是见不得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罢了。
“听说您昨天晚上,还为了她宰了一个黑龙会的?”宁苍真的觉得女人就是男人的精神鸦骗。
段薄擎一遇到跟婉兮有关的事情,就容易做出和性格不符的决定。
他抽出手枪,往弹夹里上子弹,“是那个人该死,他骂我猪。”
“确实该死。”宁苍眼中闪过一丝杀机。
段薄擎往弹夹里装满了子弹,“宁苍。”
“嗯?”她有些不适应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幽深。
因为宁苍是兽,没有那么多的尔虞我诈。
他才能说出心里话,“我迟到了一个月,就等于迟到了一生吗?”
“您其实可以告诉她实情的,帮她记起来当初救您的事。”宁苍把车停在了黑龙会门口。
他把枪放回枪套里,自信威严的眸子里居然有些许自卑,“真怕她知道了一切之后,还是不肯接纳我,到时我该如何自处?”
“这个……属下还没想过。”宁苍毕竟是兽,无法全部体会人类复杂的感情。
她下车帮段薄擎打开车门,躬身请他进入黑龙会约他见面的地方。
那是一间日式庭院,流水在竹筒间循环流动。
池子里养着多色金鱼,一个穿着传统武士服装的男人站在池前抛洒鱼粮。
鱼粮扔下去,无数巨大的金鱼冒头。
瞧着其实并不好看,反而让人觉得有点恶心。
站在走廊上,穿木屐和服女孩下来。
在这个黑色武士服的男人耳边耳语道:“段薄情段大帅来了。”
“你怎么不早点说!他在那里一定等了很久了吧。”那人假装才看到段薄擎,低声呵斥女孩。
女孩跪下道歉,他一脚把女孩踢翻在地。
笑意盈盈的走到段薄擎面前,伸出手跟段薄擎握手,“段大帅,哦不,段你喜欢别人称呼你段少帅。”
“家父一声戎马、建功立业,我实在拍马也赶不上,当不了大字。”段薄擎面上染上了很冷的假笑。
那个日本武士脸上的笑也是又冷又虚伪,俩人笑到了一块,倒是相得益彰。
日本武士自来熟的勾住段薄擎的脖子,领他进屋,“走,我们进去聊。”
“昨天晚上……”段薄擎要提及做完杀人的事。
日本武士主动道:“我调查了,是他出言不逊得罪了您,死了活该,况且不是什么大人物,就是个看门的士兵,连给天皇擦鞋的资格都没有。”
“还没问阁下怎么称呼?”段薄擎问道。
日本武士道:“我姓边木,叫边木,叫边木真一郎。”
“那上次幕沪号的……”段薄擎听到他的姓氏,心里戏虐了一下。
想到了那个被炸死的边木,心里估摸着俩人是亲戚。
边木真一郎请他坐下,然后在他的对面坐下,“那是我的弟弟,远渡重洋的时候,家父还让我照顾好弟弟。”
“一切都是意外,还请边木先生节哀顺变。”段薄擎淡淡道。
边木身边的人都站在外面保护,听得出段薄擎正在推脱责任,纷纷都要拔刀。
宁苍也掏出枪来,看着立马就要火拼了。
边木手掌下压,示意手下不要冲动,“这件事跟段少帅您是没关系,但是您能帮助我们调查,这事太诡异了,绝对不是一场简单的爆炸。”
“哦?”段薄擎扬眉。
边木用日本茶道沏茶,“本来洪帮也要去幕州的,是不是?可是为什么中途就下去了,船上被炸死的只有我们黑龙会的。”
“不是说还有几个普通平民吗?”段薄擎挠了挠眉骨。
边木把茶水递给段薄擎,道:“他们很可能就是这次引爆炸弹的恐怖分子,洪帮应该也是提前得到消息的,他们在上海有孔家罩着,我希望您能出面帮我们讨回一个公道。”
“昂~”段薄擎低头喝茶,嘴角有些抽了。
帮日本人讨回公道……
这种事只要做了,会被几个军阀同时找到机会,联合到一起被打残废吧。
边木站了起来,深深一鞠躬,“拜托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