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见深手里的剑通体赤金,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作为管理局的底层公务人员,李申大大小小也见过不少用剑的修士,这款佩剑他还是头一回见,真是……与众不同。
陆见深:什么眼神啊,这剑可是她师傅特意寻给她的,真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拿去当了,可比那些普通的兵刃值不少钱呢。
当然,这些话,师傅也就私底下才敢跟她说说,要让大师伯知道他是这么教育门下弟子的,挨教训的可就成了她师傅了。
陆见深足尖缓缓打开,她将剑扬起,猛地向前一挥,一道凌厉的剑气直奔校园而去。
李申默默挪到老林边上,低声道:“喂,你觉不觉得她这一招,乍一看这气势跟咱局里那厮大刀切肉的时候有些神似啊?”
老林:我看你这张嘴是缺少社会的毒打。
然后下一秒,李申就皮不起来了,他错愕地看着眼前不断变幻的景象,半晌,揪了揪陆见深的袖子,“我怎么觉得,学校噌噌地往上冒着黑气?”他揉了揉眼睛,疑心是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
老林见不得他继续犯蠢,把他一把抓过来,从衣兜的瓶子里倒出牛眼泪给他抹上。
陆见深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剑,她一扬手,将剑收了起来,“我身上没有带黄符,这么大一间学校,挨个去找其中蹊跷太费时费力。这剑锻造时融了符进去,可破除邪祟屏障。”
她顿了顿,对李申道:“原来你车上讲的,并不都是故事。”
李申本打算睁眼,被她这句话吓得一哆嗦,赶紧抓住老林的手:”我说,这儿没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吧?”
老林朝着他皮笑肉不笑:“有没有,你自己睁眼看看,不就知道了?”
李申内心挣扎了片刻,终于还是那股好奇心压倒了恐惧,他眯缝着眼瞧了瞧,偌大的校园里,凭空出现了大片的虚影,空荡荡的操场上升起了一排老旧的平房,一群穿着打满补丁的衣衫的孩子,正排队在屋前领馒头稀饭吃。
他们小的不过五六岁,大的最多十二三,这年纪放到现在,正是该念小学的时候。只是这些人的脸上,没有半点孩子的童真,有的尽是麻木。
“这是个什么情况?”
李申还没反应过来,陆见深已经拔腿往校门口走去,她手一撑,利索地翻过了铁拉门。
老林紧跟了上去,李申急得在后面喊:“喂,你们这么搞,不怕被人发现了?”
老林反手指了指门卫室,里边那几个刚还在打瞌睡的保安,这会儿睡得比猪还沉。
好好地多了几个大活人,这群孩子也没个反应,他们沉默地领完自己的餐食,又各自干起自己的活计。
“你们说,这些人是不是当年济善堂的?”李申道,“可这不对啊,我记得故事里说,济善堂的老板是个大好人,虽说把济善堂建在这里有利用孩子们身上阳气的嫌疑,但对他们还是很不错的。”
“那年头战火连绵,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多少人家生了孩子又养不起的,只有丢了。要我说,真搁在那会儿,只要能吃饱饭就知足了,我管他是不是拿我来真脏东西呢,让我干什么都行。”
“难不成双胞胎失踪跟这些东西有关,可学校都建成多少年了,也没出过这档子事啊。”
李申正百思不得其解,陆见深突然开口,她朝排屋的门框那儿一指,道:“你们看。”
那里有两个小男孩紧挨着彼此坐着,大口啃着手里的馒头,像是在啃什么多美味的东西。
李申一拍大腿:“我去,这不是孙老太家的那两个吗,叫什么来着,对,子哲,子礼!”
“不,这些人照说多年前就已经死了,他们俩怎么会跟这些人坐在一起,难道说我们来晚了一步?”
“你说,当年济善堂里的大大小小,是被活活烧死的?”陆见深突然问他。
李申不明所以,答道:“我也是听说,好像是个冬夜吧,天太冷了,有人受不了,就在后院烧火取暖,谁能料到被风这么一吹,火越烧越大,又是晚上,等有人察觉的时候,好多人都已经被烟雾给熏晕过去了,就没能逃出来。”
“所以建校的时候,才请了天师过来超度亡灵,连带着整所学校的布局都是按照那位天师的意思设计的……哎哎哎,陆见深,你这是往哪儿去啊?”
陆见深快步走到那两个孩子跟前蹲下,她伸出手来,虚虚地放在他们头顶:“肩上的两把火已灭,只剩最后一把。再让他们在这里呆下去,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李申一惊,伸手想将孩子们抱起来:“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带他们走吧。”
他的手穿过他们的身体,抱了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