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芣苡换好衣服出来,入眼是楚逸立于桃花树下的身影,依旧是她熟悉的清俊眉眼。
恍然间,穆芣苡想起前世第一次见他,亦是在桃花灼灼开放之时。只是那时他尚是少年,桃花也非如今为着而拍戏搭建的假景。
在没有她的这十年里,他的生活是何模样,她很想知晓。
没有她陪着,他必然是十分孤单的吧。
若说之前电话里那个女人对楚逸带着亲近的称呼让穆芣苡心生颇多顾虑,在真正见到他后,她心里所有的不安和猜想便都不复存在了。
他是怎样的人她很清楚,断不会在心中有着旁人的同时来待她这般。他们都是一类人,对待感情,要么没有,要么全部。
在她沉思之余,楚逸抬头朝她看来,“好了?”语气自然得仿若说过无数遍一样。
穆芣苡淡笑着点头,“嗯,走吧。”
一段路,三分钟的时间,谁也没开口说话,但穆芣苡此刻的心,却是自忆起往昔以来最平静的。
他还在,就在她身边,在她触手便能及的地方。之前是她思量得多了,如今当真与他并肩走在一起,她才发现,只要他安然,她便再无所求了。
其他的,顺其自然吧。
自然,她未忘记之前说过的话。
她要走到他身边,还他一个白头偕老的承诺。
除却她本身想与他在一起的意愿,她也不忍他一直孤孤单单一个人。不是所有人都能顶着一个“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克一切亲近之人”的命格走到他这一步。
她心疼他。
走着,穆芣苡抬头看向前面随意停在路边的车,心绪一下又有些许不平静。
他赶来,很显然是因为她,而他在尚且不知道她这个人究竟是谁的时候,竟还为她做到这般。
一场感情里,究竟是记得的人更痛苦,还是忘记的人更痛苦?
楚逸将副驾驶的门打开,穆芣苡坐上去。
绕到另一侧上车,楚逸侧头看她,“安全带。”
穆芣苡闻言,心中五味杂陈。
纵然没了记忆,他这事事为她安排妥当的习惯却好似没有任何改变。即便在从前,明知以他们的修为,坐车系不系安全带实则无甚影响,他却每每都要提醒她,有时候她不耐烦了懒得系,他便会无奈的靠过来帮她系好。
“噢。”或许连穆芣苡自己都没发现,她应这一声时带着细微的无奈叹息,以及在外人面前所没有的小脾气。
楚逸微微一愣,罢了见她依言拉上安全带,便收回视线。
神色有几分不自然,也说不清楚具体是什么,像是有一股类似欣喜的情绪在心底回荡。
车发动,驶上大道,楚逸的声音传来,“你姓穆?”问这个话之前,楚逸其实犹豫了许久。那种好奇想问又觉得不该问的感觉总在心间徘徊。
最终,他还是压下那股莫名问了出来。
他不想自己连她真正叫什么都不知。
穆芣苡心下涩了涩,点头,“嗯。”姚飞雪刚刚道的是她的真姓,楚逸自也听到了,是以他这般问时她并未有多少意外,只是有点难以接受他们如今当真成了陌生人这个事实。
“哪个穆?”
“禾旁,穆桂英那个穆。”
穆芣苡原以为他会问她的名,却听他问,“为何会取那样一个艺名?”
为何?
以你之姓,冠以我念你之名。
“好听啊,难道你不觉得?”
楚逸握着方向盘,偏头看她,薄唇深抿。
良久,盯得穆芣苡都有点绷不住脸上那故作出来的淡然,楚逸才道:“去哪里?”
“……回去吧。”如果可以,她自然不希望就这么与他分开,可是她现下还不能任性。
师父是说过他的死劫已破,可终究前世里他应劫的日子还未到。哪怕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能有丝毫大意。
闻言,楚逸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顿,“……可吃过饭了?”
穆芣苡因着他的话也顿了一顿,随即淡淡一笑,“在剧组吃过了。”虽是只吃过两口早餐。
既是打算好现下暂离他远些,便是再如何不愿她也不得不狠下心。武家人已在海市现身,其余人怕也已身在海市,如此时候,她不能大意。
纵使做不得他暗里的一把刀,也不能成为他的累赘。
未承想楚逸接下来的话让她更是意外,只闻他好听的嗓音传来,“我还未吃。”
且不说穆芣苡听到他这话有多惊讶,毕竟此时她于他,是完全的陌生人,就说楚逸自己在说完这句话后,都默了一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