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见她只淡淡应一个字便举步朝连晨走去,女院长完全弄不懂她的意思。
“嗯”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显然穆芣苡是答应了,只是现下还不是接连晨回去的时候,再则院长说到底只是个外人,穆芣苡也没必要将心中打算告知她。
直到穆芣苡走到连晨面前站定,连晨还是没有半点反应,发着呆,连眼珠子都是很久才动一下。
穆芣苡轻叹一声,上前两步蹲到她跟前,“阿姨?”这一声是今生的称呼,毕竟她如今与楚逸并未成婚。
连晨仍没有半点反应。
“阿姨?”
见她喊着就要上前去碰连晨,女院长大惊,“小姐,万万不可!夫人在出神时最好别惊动,若是惊动了,她情绪会再一次失控。”
穆芣苡伸到半空的手微顿,便收了回来。
她原是打算给她把脉。
起身,回头看向她,“院长,你先去忙吧,我想单独与阿姨说说话。”
女院长迟疑,“这……这怕是不行,夫人情绪容易激动,若是到时她突然失控,没个人在旁边看着伤到您可怎么办?”
“没事,我应付得来。”
不知为何,对上她定定的眸子,女院长突然有些怯。
“好,那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小姐大喊一声,我会立刻进来。”她说的外面,指的是这个院子外。
待女院长离开,穆芣苡才将目光落到连晨身上,带着淡笑,“阿姨,你许还不认识我,我叫穆芣苡,是阿逸的女朋友……”连晨神色未动,“当然,我还是一名演员,和您当年一样。”
仍无反应。
“不知您是否能听到我说的话,我此时过来只是想代阿逸先来看看您,我知您这些年过得苦,可阿逸又何尝不是?两岁便无父母照料,因命格不敢亲近亲人。您不知,这些年外界都是如何传他的,说他冷心冷情不近人情,说他天煞孤星注定孤苦一生,他又一直将当年的事揽在自己身上,觉得都是因他有那样的命格才会让你们做父母的有此遭遇,为此,他将自己逼得生了病。”
“别人都说他为人冷厉亲缘淡薄,却没人知道他有多期盼一家和乐。二十五年,您在这疗养院中待着,他却在外面独自一人生活。二十五年啊,他甚至未与楚家人一起吃过一顿饭,他承受得太多……”
“啊……”连晨突然抱着头从秋千上跳下,蹲到地上。
面目狰狞,表情痛苦。
然后起身就要往旁边的树干撞去。
穆芣苡微微拧眉,忙上前一个手刀劈在她后颈,连晨便晕了过去。
女院长听到尖叫声急忙跑进来,“夫人怎么了?”
看到已晕过去被穆芣苡扶着的连晨,女院长看向穆芣苡的眼神有些不善,“小姐你……”
却在对上她冷冷的眸光时猛然顿住。这姑娘年纪不大,眼神却如此犀利。
“劳烦院长带个路,我送阿姨回她房间。”
*
房间中,女院长看看躺在床上的连晨,再看看一旁年轻的姑娘一副老中医的模样将手搭在她手腕上把脉。
惊诧不已。
这姑娘难道是懂医术的?
所以她其实不是来探望,而是来治病?那她与之前那些专家一样是楚家请来的?还是当真与楚家关系非凡?
女院长心思如何转,穆芣苡并不知。此时她给连晨探脉,越探眉头便皱得越深。
如此凌乱的脉搏,若是旁人怕早就疯透,她竟还能呈现出方才那般安静发呆的模样,委实不可思议。
号完脉,穆芣苡又起身查看连晨的眼珠,半晌后才从包中拿出银针……
见她打开一排银针,再从里面抽出长长细细的一根捻在指尖,女院长大惊失色,“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劳烦院长帮我守个门,别让任何人进来打扰。”她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有暂时稳住连晨此番被刺激的情绪而已。
见她要拒绝,穆芣苡又淡淡道:“她是我丈夫的母亲,我自不会做于她不利的事。”
女院长一怔,丈夫?那岂不非说她是朝阳集团现今掌权人的妻子?楚家的少夫人?
人家当媳妇的总不至于会伤害对她的地位造不成任何影响的精神病婆婆,就算要伤害,也断然不会这么明目张胆。既是这样,人家一家人的事她又何必去插手。
“好,少夫人请放心,我会守着不让任何人打扰。”
点头,“多谢。”
但女院长始终不放心,就走到门边站定,并未关上门,能看清里面的情形。
她这番表现都被穆芣苡看在眼里,知她是真为连晨担心,倒也没说什么。
一根银针缓缓从连晨头上没入,又接着施第二针……如此反复,直到施了十六针。
是的,十六针,而非她贯常与人治病时的九针,是以十六针施完,穆芣苡额角都是冷汗,半倚着床沿才能勉强支撑住,然即便如此,她的视线也半分不敢从连晨身上挪开。
这是施在头上的针,不比其他,稍有不甚就会出事,她断不能有丝毫大意。
房门处站着的女院长亲眼目睹这一幕,只余心惊!她虽然不懂中医,但看这姑娘方才的手法,定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她神情专注,施完针后脱力的状态也做不得假。
看着不过二十岁上下,就有如此手法,那得几岁就开始学医啊?
女院长心思百转间,穆芣苡已恢复些气力,开始取针。
银针取完,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