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三娘见过使者大人!"良久,风三娘这才怯怯地施了一礼,小心的幽幽出声道,语音中带着一絲颤抖。
"使者大人?"紫燕闻言也是一楞,莫名的直觉一头雾水,本应该听到的是感谢之类的话,却不知为何会冒出这样一个称呼来,直疑对方像是还沒有完全从某种幻境中清醒过来。
风三娘望着对方有些茫然困惑的模样,难道是自己猜错了?以这女子所流露出的超然气场,其身份自然要在"使者"之上了,不由暗暗的重新评估一番,心下顿觉一阵惶恐;"小女子无知,误将尊上当作了幽冥使者,还望尊上……"
紫燕的脸上顿时布满了黑线,本姑娘很阴森恐怖吗?怎就变成了从那啥地方走出来的了,不过也豁然明白了过来。想想也是,换着自己被人迷失了心智,乍一醒来便看见一幅残肢断臂,剖腹掏心的修罗场景象,也会亳不质疑的认为自己到了幽冥地府,那怕心境定力再强,尤其是女人,不被吓得魂飞魄散才怪,这风三娘有如此表现,已是非常的不错了,自己未必能比她表现的更好。
这一点,一旁的陆随风和云天星自然能看得明白,两人都是一脸肃然,这种埸面沒人能笑得出来,而且一点都不好笑。相反,还带着些许赏识之色。
风三娘一直低低的垂着头,两只手紧紧地扯着衣角,显得有些惶恐和紧张,那一副楚楚怜人的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
紫燕禁不住地轻叹了一声,随即又弹出一絲指风,风三娘突然浑身一颤,顿觉自己的手背传出一阵针扎般的疼痛,不由得惊唤出声,自己不是已到幽冥界吗?死人怎会有如此钻心的痛感,这种情形让人感到无比震惊,有些苍白的脸上顿时涌起了一片潮红之色,某种抑制不住的兴奋,让她在自己的手上狠狠地掐了一下;"啊!"口中又发出一声像是充满着欣喜的痛呼。
"我沒有死,还活着?"风三娘猛地一下昂起脸来,一头青絲飞揚,贝齿紧咬着轮廓精致的红唇,一双波光鳞鳞的眼眸中,带着一絲惊颤的目光十分期待地望向紫燕,像是想要证明些什么?或许在等待着某种审判,浑身都在禁不住的微微发抖。
紫燕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漾溢着一种特殊的亲和力,这种亲和力,可以让刺猬都收敛起倒竖的利刺,而后用一种尤为认真的神情,十分确定地出声道:"如果你不再将我当作什么幽冥使者的话,也就能证明自己的真实存在,而并非什么所谓的灵魂体。"
长长的眼睫毛眨动了几下,眼眸中的波光流转,残留的最后一絲迷离之状消散无遗,目光变得一片清明透亮,给人一种一尘不染的感觉,嘴角略微地掀了掀,勾勒出一个优雅的弧度,却是含着一抹自嘲的意味。
视线从紫燕的身上移开,投射在陆随风和云天星两人的身上,以她天凤阁主的身份,可谓是阅人无数,上至仙流级的存在,威仪不凡的上位者,都从未曾有一人能在她心里泛起一絲涟漪,而眼前的两人却有着诸多的与众不同,一个的眼神清彻而深遂,宛如浩瀚的星空,让人生出一种无限渺小的感觉,却又生不起絲亳卑微屈辱之心。
天地万物的每一种存在,都是不分彼此高低卑贱,都有着自身存在的道理和价值,否则早已被天道的规则彻底的抺去,再不复存在。居然能从一道眼神中,得到一种明悟,让人的心境瞬间升华,这种感觉十分奇妙,当然,不是在每个人的身上都能发生的。
而另一个望向她的目光,深沉而锐利,仿佛能窥透身心灵魂,这道目光下一切都是透明的,她这一刻就有一种被剝光的感觉,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都是暴露无遗,似乎再无任何秘密可言,奇怪的是,竟让人完全生不起一点羞恼之意,甚至感觉不到絲亳被亵渎意思,那目光纯净得一尘埃不染,就像沐浴在春日和煦的阳光下,身心都是那么的舒爽愉悦。
甚至还有一种被拨动了心底某处,已沉寂了许久许久的那根弦,如同无波的古井泛起一絲涟漪,她的脸上却是莫名地浮起一抺淡淡的红晕,这种失态的表现也同样是很久很久沒有发生了,她自认为或许永远都不会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