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就这样过去了。
她坐在梳妆台前,将小圆镜拉到面前,仔细地端详眼角。
还好,除了那根被她及时阻止的细纹外,她的皮肤依然白净紧致,并无新的皱纹冒出头,代表岁月向她宣战。
“妈妈,我今天可以给宋叔叔打电话,约宋叔叔去公园堆雪人吗?”
口红涂到了嘴唇之外,她用纸巾擦去,淡瞥趴在桌上的温澜,淡淡地说,“不可以。”
“为什么。”
温澜的小嘴,撅得都能挂酱油瓶了。
她看着镜子里,面无表情的自己。
通常一个人,脸上没什么表情时,便给人很强大的感觉。
“因为你宋叔叔要结婚了,很忙。”
“宋叔叔要结婚了?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我现在才告诉你。”
“妈妈,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因为你之前没有问我。”
“好吧,那,我们能去参加宋叔叔的婚礼吗?我可以给宋叔叔当花童吗?电视里,花童拎着小花篮,走在红地毯上,不知道为什么,这也让我好羡慕。”
“关于这个问题,不好意思,我无法回答你。也许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了。”
温澜扁扁嘴,脸上的表情很是沮丧。
她假装没有看见。
“妈妈,你可不可以给宋叔叔打电话,让我当他的花童。也许,我不用长大,当我拎着美丽的花篮,走一步,便往空中撒下一些香香的花瓣。当花瓣像雪花一样,落在我的身边,我想,在那一刻,我就会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当花童了。”
“温澜,你应该去梳头发了,找周奶奶去。”
她露出严肃的表情。
温澜吐吐舌头,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她望向窗外。
一夜鹅毛大雪后,外面又是个银装素裹,粉饰美好的世界。
白的雪,湛蓝的天空,纯净得如同童话故事。
至于温澜为什么想要当花童?
或者是每个女孩都有一个公主梦。公主梦里,必然都有骑士和公子。
也或者是出于满足自己也被万众瞩目的虚荣心罢了。
满足小孩子的虚荣心,未必是件好事。
若是,成为花童,是温澜心里的一桩遗憾,当她长大后,某个瞬间,她也许会会心一笑。
有些人的半生糊涂和疼痛,恰恰是因为自己得到太多的满足,在不该得到宠爱的时候,得到太多的宠爱——便以为全世界都该围着自己转。
有些人的半生狼狈和艰难,又恰恰是因为他们从未得到真正的爱与关怀,自卑和怯弱,便像野草一样,在她们的心头疯长,他们不敢改变,呆在舒适区里,抓住仅有的一点安稳,无声地崩溃,麻木终老。
而她不是这两类人。
她,无论是慕容瑶瑶,是俞温馨,还是温馨,都不可能成为别人眼里的“差不多”族类,泯然众矣。
所以,她可以面无表情地讥讽年朝颜的虚伪,她也可以毫不介怀地给宋歌发短信,暗嘲他,鄙视他,看不起他。
这一切都因为她从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所以,有人的爱情凄凉如连茶,有人的爱情圆满如年朝颜。
而她决定带温澜去逛逛李一皖今日正式开张营业的“hope” 花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