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江民本来平时就不胖,经历了这么多事,他的精神状态一点也不好。
“这是纪委文件,你过目一下,然后在上面签字。”
汪江玥特意复印了两份,她将复印件递给他,以防他情绪失控,作出过激行为。
“我不信,我工作了一辈子,没有功劳还有苦劳。”王汪民放声大哭,竟然把鼻涕抹在手中文件上。
“你情绪不要激动。王局,想必这样的结果你肯定早想到了,当年,有个单位的副职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得了五万元钱,也是落了个双开的处分,你自己和他没有可比性。
张主任突发心肝病去世了,你知道吗?”
王江民的嘴巴动了一下,似笑非笑的说:“是吗?这样说来我比他还好一些,至少我还活着。”
这是汪江玥和王江民见面后他唯一的一次笑。
这似乎完全颠覆了兔死狐悲这个成语。一个本来要因为同事去世悲伤的事最终成了安慰王江民的一剂良药。
汪江玥又给他讲了些安城知名人士贪腐被处理的案例,王江民的情绪得到了缓解。
“王局。”
“别这样叫我,我现在是阶下囚。”王江民替她纠正。
“光华这孩子暂时由我二婶照看,我昨天见过你妹妹丽华了,她说等孩子过几天中考结束,就把光华接到她家,她会替你照顾你的一双儿女。”
王江民立即大放悲声。
孩子是作父母的软勒。
“谢谢你,江玥,以前对不住你的地方,我今天向你道歉,遗憾啊,我可能是不能活着出去了。我的一双儿女还麻烦你们帮我照看。”
这可能是自认识以来王江民第一次对她说的软话。
“那是自然,李小山非常感激你,叮嘱我一定要好好安慰你。”
这句话是她临场发挥的。
李小山并不知道她要来见他。
王江民情绪好了一些,汪江玥将正式文件拿给他,他在上面签了字。
从看守所出来,律师向她竖了竖大拇指。
“你这思想工作作的相当有水平。”
“是吗?我也是无奈之举,你可能有所不知,他当局长的时候,我可是被他打压的最厉害的一个。”
“是吗,有魄力。”
完成了让王江民签字的任务,她长长的松了口气。事情比想象中要顺利的多。
毕竟,王江民也见多很多这样的例子。
人是可悲的,看别人是雾里看花,到了自己跟前就什么规矩也没有了。
从澄镇回来,律师和她聊了一些自己经手的案例。
大多都是些贪污的案子。
“人是自私的,谁不爱钱?世人离了钱是没法生活的,所以,贪是人的本性。”
汪江玥细细寻思她的话,他说的一点没错,自己身边经历了多少这样的例子,死的死,进去的进去。
“律师同志,人生的意义是什么?你能回答这个问题吗?”
他温和的笑笑说:“你这个问题需要哲学家来回答。”
“有个叫孙青城的律师你认识吗?”
他吃了一惊,问:“认识啊,安城就这么大地方,大家都是相通的,而且他也是我们这些律师中最有钱的一个,你认识他?”
汪江玥点头答道:“当然认识,最有钱的律师,这说明从事你们这行特挣钱是吧?”
“那可谈不上,一般律师只能在温饱线上挣扎,现在房价这么高,养孩子的成本也很高,但是孙律师就不一样,他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终于说到了点子上。
“你是说他在当律师的同时也在吃软饭?”
律师哈哈一笑说:“这很奇怪吗?女人可以被男人包养,男人也是人,为啥不可以?”
“我同意你的观点,我和孙律师很熟,不过最近联系不上他,是不是去了外地?”
“是不是要找代理人?估计他现在已经不干这个了。”
“改行了?”
“那到不是,他发了一笔横财,据说是我们一辈子都挣不来的。”
毋庸置疑,他口中所说的横财就是宋富有家的招待所了。
“是吗?我目前有一个大案件想要请他当辩护人,你能不能将他的联系方式给我?”她冲他笑了笑,说:“你放心,我们单位关于矿权的案件诉讼一年有好多,资金都是涉及上亿的,等我回去之后开会研究,聘请你为我们的法律顾问。”
“真的?”正在为难的律师立即眉开眼笑,从包中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说:“我姓谢,名高山。”
汪江玥笑道:“谢律师,你这名起的好,很容易让人想到高山下的花环这部电影。孙律师的电话麻烦你告诉我。”
谢高山从包中取出一枝笔,快速在上面写下一串数字。
汪江玥特别想骂人,他妈的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