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苏清去为月笙取针。
男人睡着了,睡的很安详。
苏清一拔针,男人才醒过来,眼睛有片刻的惺忪,看到苏清,温柔一笑,“我好久没睡的这样熟了,竟然一个梦都没做。”
“公子头疼好些了吗?”
月笙面露欣喜,“好了很多,仿佛从来没这样轻松过!”
“公子要适当的放松自己!”苏清温淡道。
月笙唇角勾起一抹苦笑,“像我们这样的人,哪里敢放松?”
苏清没再说话,将银针仔细的收好,起身道,“小人告辞了,药应该快熬好了,公子可再休息片刻!”
“你叫什么名字?”月笙突然抓住苏清的手腕。
“苏清!”苏清半低着头,淡淡道。
“以后、跟着我吧!”
少年的手腕纤细,肌肤滑腻,晚霞透过窗照在她精致的侧颜上,半垂的睫毛如画师手下随意画出的丹墨小扇,浓淡相宜,温静纯美。
月笙看的呆了呆,竟不愿再放开少年的手。
“是,多谢公子!”苏清淡淡应声,挣了一下手腕。
月笙下意识的握紧,不肯让她挣脱出去,直直的看着她。
气氛似乎有些凝滞,然而不过是瞬间,就听窗外有人喊道,“喜芸班的人到了吗?在不在院里?”
“呦,秦管事,好久不见!”班主满脸堆笑的迎上去。
“王班主,你们可来迟了,二爷问了几次了!”
“小人该打!路上有事耽搁了两日,实在罪该万死!”班主声音惶恐。
“好了,月笙公子在哪儿?”
屋内,苏清睁开男人的手,退后一步,态度恭敬,面色如常,完全是小厮的模样。
“跟我出来!”
月笙道了一句,整理了一下长袍,起身出去,看到秦管事,立刻俊容含笑,“秦管事,月笙有礼了!”
“一年没见,月公子越发的美了!”秦管事意味深长的笑着。
“多谢管事夸奖!”
“二爷念叨公子几天了,公子今晚能不能唱?”秦管事问道。
“劳二爷惦记,月笙受宠若惊,秦管事前面带路!”月笙温和浅笑。
“那走吧!”秦管事虚让了一下,带着两个家丁在前面带路。
班主忙上前拉着月笙的手吩咐道,“二爷叫了你开场,是给咱们脸面,万万要唱好了!”
“我明白!”月笙回头看向苏清,“以后他就跟着我了!”
班主怔了一下,随即了然点头,“好,没问题,这是他的造化!”
说罢吩咐苏清道,“你跟着香泠他们等下把公子的戏服头面都带过去!”
苏清点头,“是!”
月笙之前的贴身小厮墨羽扶着月笙先一步离开,苏清和香泠几人去取戏服。
等几人拿了东西出来,院门外有府上的小厮,带着他们去熙园。
熙园是睿阳王府特意为唱戏建造的戏台,比一般的戏园子还要宽敞气派,大楚的名伶无不以能在熙园唱一出戏为荣。
苏清他们一行五人,除了苏清,其他四人都是平时伺候月笙的,苏清看了一下,几人或高或矮,都长的十分俊秀。
香泠他们跟着月笙久了,见过的世面也多,很懂规矩,自从出了院子,便低着头,不管路上看到什么都垂眼观鼻,安静走路。
他们五人在府中下人的带领下,一路穿楼台过长廊,一炷香后进了熙园。
熙园四面楼阁环绕,中间游廊曲折蜿蜒,遍种奇花异草,奇石嶙峋,堆金积玉,富贵逼人,只这一角,便可窥探整个王府如何荣耀显赫。
苏清走在最后面,微微垂头,手中捧着一套水红色戏服,跟着前面的人,走的不紧不慢。
隔着一个荷花池,对面水榭下,湛离欢负手而立,俊颜矜冷,狭长的凤眸浅浅眯起,直直落在那道纤细的身影上。
他久久的看着她,一瞬不瞬,眸底幽光变化莫测。
天已经暗了,明暗交错的光线落在碧瓦朱窗之间,褪去了一日的喧哗,却愈发显的幽静。
晚风初起,吹动满池碧叶青莲,已经是五月初,暖风荷香,沁人心脾。
“欢少!”
元璟走过来,媚眼轻挑,“干嘛呢,一个人站在这吹冷风,难道是看哪个丫鬟长的俊?”
对面走廊上,一行人拐了弯进入后阁,已经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