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静雅看着云景庭从米香儿这里离开以后……心里既喜且悲。
喜的是儿子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悲的是只能隔着门缝看这份场景,自己没法参与其中。
她见米香儿有点儿担心丈夫,就赶忙在边上劝,“老虎,做事有分寸的,你放心吧,他不会莽撞的!”
米香儿点了点头。
事已至此……不放心也得放心了。
抬头望着许静雅,连珠炮似的发问了,“妈,你怎么亲自把孩子给我送来了?还来得这么快?这次,你打算留在城里了吗?上海那边都安顿好了吗?不回去了?”
许静雅笑了,“你急啥?问题不会一个一个问?”
叹了口气,“我还是比较喜欢上海,那里自由一些,无论我去哪儿,总能看到年轻时的场景,我觉得心境开朗些,不大愿意留在这个伤心地,不过呢,我知道你现在忙的焦头烂额的,需要人帮忙!我就尽量多待些日子!”
“能住多久?”
“这还真不知道,总要把你和小丰收都安置妥了……才走!”
许雅顺势坐到了米香儿的身边,“我的历史问题没什么好说的,都这么多年了,也都看开了,不急着争个长短,我和你情况不一样,丈夫已经另娶了,孩子都长大成人了,说实在的,现在唯一牵挂的就是小丰收……”
她俯下身子,亲了亲睡梦中的孩子,这才接着说,“不过呢,你在电话中说的也对,孩子还是要跟着父母才好!有你和老虎两个人带孩子,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米香儿一听说她要回上海,心里还真有些舍不得。
毕竟过去这两年,两个人一直相依为命,在自己怀孕这段艰难的岁月里,一直是人家在陪着,坐月子的时候,又是人家围前围后的照顾着。
所谓患难见真情,将心换心……说句实在话,她把许静雅已经当成亲生母亲看待了。
当然希望对方能留下。
不过……
米香儿也明白,省城对于许静雅来说,之所以是一个伤心地……她本身的历史问题除外,最大的原因应该就是云墨城。
她也冷眼旁观过,甚至也旁敲侧击过……得出的结论是,许静雅没有再婚的打算。
至于心里的真实想法吗?
多多少少的是觉得没有其他的男人在比自己的前夫好。
许静雅是心高气傲的人,总觉得再婚就要找一个比云墨城更有本事和担当的,否则,人生就是越走越低了,男人一个不如一个,那就没意思了。
这也能理解!
大概每个女人对前任……都有一颗争强好胜的心?
许静雅侧头望着米香儿,“丫头,有好些事……你在电话里也没跟我说清楚,那个沈晓枫和她女儿,到底怎么样了?”
米香儿无奈的耸了耸肩,“姜婷婷被单位开除了,公安局也立案了,不过现在还属于调查阶段,再加上她腿上有伤,行动不方便,所以也没拘捕她,另外呢……”
“怎么?”
“……另外呢,沈晓枫的人脉也很广,当然不会看着自己的女儿去坐牢了。她现在正四处活动呢,想着尽量为姜婷婷开罪,我现在这么忙,家里和学校一堆事儿,也没有那么多精力跟在后面管她们,走一步看一步吧!”
走一步看一步?
许静雅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米香儿,“你这丫头,我告诉你啊……对待敌人,千万不能给她们喘气的机会,你放过她们一马,人家是不知道感恩的,早晚还会回头咬你一口!”
皱了皱眉,“不过呢,现在你要上学,丰收又回来了,一天光这两件事……就够你忙的了!老虎呢,如果和姜家母女接触太多,容易惹一身骚。”
许静雅沉吟了片刻,“这样吧,你们都别管这件事了!后续就交给我!我还就不信了……姜婷婷做了这么大的缺德事儿,她妈妈还真能为她开罪?”
米香儿没说话……
一是觉得许静雅的观点正确。
二呢,心里也明白,许静雅对江家母女,还有另一层“不待见”。
果不其然……
许静雅接着往下说,“要我说……那个姜婷婷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她这种觊觎有妇之夫的情愫,都是由她母亲那儿传下来的!丫头,你别怪我翻些陈芝麻烂谷子,既然今天话说到这儿了,我就给你讲讲……”
米香儿低着头笑了。
也不拦她……这么多年隐藏在心里的情绪,总要找个发泄的地方,愿意说就说呗。
许静雅站起了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才把水杯往桌上一放,单手掐着腰……
瞧那个样子,好像对过去还有些气呼呼的不能释怀,“我记得太清楚了,云墨城61年的时候,参加过一次军事演习,当时弹片伤了胳膊,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主治医生就是沈晓枫……”
“……”
“沈晓枫那时候刚死了丈夫,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也确实挺叫人同情的,我出于革命主义的情谊,就和她走得稍微近一些,她也会来事儿,对我也是格外亲热!我就没提防她,等云墨城出院了之后,我也偶尔邀请她们母女有空儿来家里坐坐,喝杯茶,吃顿饭……”
“后来呢?”
“后来?我发现她总是趁我在厨房里张罗晚饭的时候,到书房里跟云墨城聊天儿!起初,我也没在意!几次三番之后……我心里就有点儿不舒服了!她有什么话,不会跟我说呀?为什么要和老云单独说?这不明摆着是有意图吗?”
这……
也难怪!
背靠大树好乘凉。
沈晓枫一个孀居的寡妇,大概格外渴望一双男人坚强的臂膀吧。
无论是什么年代,青天白日之下……总是上演着相同的剧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