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些铁锅和锅盖基本上没什么用,因为草棚做的极为扎实,也够厚,再加上他们头上还有头盔和盾牌,就是不用锅盖挡着也没事儿,但以防万一,怕盾牌不够这些士兵用的,再伤到了他们,骆荣轩还是把后勤的所有铁锅让人扛了上来。
而在易城城门口至城里千米距离的街道上,全都铺着捆着扎实的稻草,这些稻草足有一米多厚,从外面射进来的箭本就力道不足,扎在厚实的稻草上全都失去了力道,力道大些的能扎进去一些,力道小的直接弹到了一边,倒在稻草上,现在从城墙往一往下看去,近千米的距离全是蛮族射进来的箭。
众人只快速地扫了一眼,赶紧撇过头去,吩咐紧靠在城墙上藏身的士兵将桐油准备好,蛮军要攻城了。
众士兵听令,迅速起身,每隔一个人起身撑起草棚快速撤出城墙,剩下的人则是搬起城墙上早已准备好的桐油放到了城墙上,露出一张张笑脸向易城城墙下看。
此时的蛮军已经整装待发,举着大刀长矛和盾牌就冲上来了,先头部队架着梯子往上爬,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蛮军在向易城城墙跑来。
骆荣轩安排董天宝和程凌砚等人每人带着一百个士兵守十米的距离,十米距离肯定不能装下一百名士兵,所以这些人又分成了几个小队。
臂力好、眼力好的组成一个队,让他们向城墙下射箭,力气大的组成一队抱着巨石滚木往城墙下扔,还有心细的组成一队负责往下泼桐油再射支火箭下去,一烧一片,甚至还有十几名士兵专门扛着盾牌随时准备给众兄弟挡冷箭。
这些人听从董天宝等人的指挥,一队上完又换下一队,他们有条不紊地变换着位置,把刚爬到一半的蛮军全都杀死了。
可蛮军太多了,一个死了另一个上,总有顾及不到的地方,大魏这边也死了不少人,但相比之下就比蛮族那边好太多了。
忽尔扎泰面无表情地看着一个个掉下城墙的士兵,这种场景他见过无数次了,从最开始的面有不忍到麻木,他经历了太多太多了。
可是,哪次战征不死人?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哪里没有争斗?为了生存空间,为了能生活的更好,他只能这么做。
忽尔扎泰暗自涌动的心又渐渐平复下来,他眯着眼,望向城墙的最高处,那里端坐一个人,他身穿银色铠甲,手里端着一只茶碗,正怡然自得地品茗,时不时地还低头瞅他一眼。
忽尔扎泰眼力极佳,自然认出了此人。
“骆荣轩。”
忽尔扎泰咬着后槽牙低低念出了对方和名字。
骆荣轩好似听到了忽尔扎泰在叫他,他微笑着端起茶碗敬向忽尔扎泰,朱唇轻启,说了一句话。
忽尔扎泰双眼突然睁大,瞪向骆荣轩。
骆荣轩不屑地扫了他一眼,懒洋洋地斜倚在椅子上,目光一转,颇有趣味地看向易城城下。
易城城下铺满了死去战士的尸体,这些尸体可以说是呈两极分化,极大一部分尸体死的极为凄惨,被砸的面目全非者有之,身体完全烧焦者有之,身中数箭者有之,这些无一例外全是蛮族士兵。
而相对的,大魏这边的士兵极少,只有一种死法,那就是被射死的。
骆荣轩扫了一眼,满意地微微点头,随后又扫了眼忽尔扎泰,露出一抹愉悦的笑容。
忽尔扎泰脸色铁青,他微眯着眼看向骆荣轩,眼中杀意乍现,直直向骆荣轩逼去。
骆荣轩不以为意,放下茶碗站起身,背着双手与忽尔扎泰对视。
两道视线在半空中交汇,就如同两道电流般噼里啪啦地乱响,身上的杀气也越加浓重,看的一边的人心惊胆战。
他们知道他们不能退,这事关战局,事关士兵们的勇气和力量,一旦输了,士兵们的自信心很有可能会受到打击,他们必须赢。
忽尔扎泰不愧是大蛮族的老将,他手上的鲜血和人命不是骆荣轩能比的,可骆荣轩胜在年轻,胜在初生牛犊不怕虎,胜在他还有大把的时间和精力来对付忽尔扎泰,而他却是老了。
两方各不相让,骆荣轩的后背已经开始冒冷汗,但他依然在坚持,因为他知道,如果他赢了,他将再也不惧忽尔扎泰,并且很有可能赢取接下来的战征,如果他输了,他的心理将有蒙上一层阴影,再见到忽尔扎泰时会下意识地回避他的目光,从心里上害怕忽尔扎泰,这种心理要不得,所以他必须赢。
骆荣轩想到了顾嫣,想到了自己出生还未能看一眼的孩子,心里对忽尔扎泰和蛮族的恨意又加大不少,自然对忽尔扎的杀意又加深了。
忽尔扎泰一愣,看着明显不如他却依然没有放弃,并且越战越勇的骆荣轩纳闷不已。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没有放弃?不应该啊!他一身的杀气不是谁都能承受的,就算离的远,可骆荣轩却是直视他目光,对他的影响肯定巨大,但,现在这是什么怎么回事儿?
两人正在较劲,谁也不让谁,正在此时,蛮族军团身后来了一匹快马,赶到忽尔扎泰身边时快速跳下马,半跪在地高声道:“禀大将军,族王下令全面攻打戈尔吉原领地,戈尔吉原现在消失不见,由他儿子戈尔莽代理戈尔吉原领地内的所有事宜。据报,顾哲瀚现在身处戈尔吉原领地并担任军师,正调动兵马要与族王开战。”
听到士兵的汇报忽尔扎泰差点没晕过去,当下撒了与骆荣轩的对视,回过头看向通讯兵,瞪着通红的眼睛厉声道:“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士兵没有迟疑地又复述一遍,忽尔扎泰听完长叹一声,“完了。”
站在他身边的几个将军和士兵不明白忽尔扎泰的意思,正在纳闷大将军说的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忽尔扎泰身子一歪,倒在了战车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