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谈判持续一周。
这期间中煤的新闻霸占了全港媒体的头条。
《星岛日报》每天都在刊登社论。
“爱美高磨刀霍霍,兼有金团撑腰,上月陆续自祁德尊家族、希慎利家购入23.09%股权,一举奠定大股东的地位,若能在要约中扩大持股比例,便能取得入主董事会的有力保障,即使无法拿下董事会,也可大幅削弱恒基集团对中煤的控制权力。”
目前刘栾雄与李钊基的控股权都不到三成,差距并不大,即使他们争取到陈维云的股权,也很难在要约中完成50%的绝对控股线,因此这场收购战最终要围绕董事会进行博弈,这是财经专家们的普遍观点。
但是最终谁能胜出?中煤会不会易主?媒体统一口径‘很难讲!’
并非他们故意措辞模糊,因为争夺董事会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双方的优势都不明显,拖上半年都有可能。
“要约分不出胜负,他们最终还是要回到董事会上谈判。”
香江的大亨们都在看热闹,李嘉成趁机给他两位儿子上课,分析这个经典案例的走势:
“82年恒基才收购中煤,他们根基太浅,小股东不会在董事会上坚决支持他们,所以中煤存在易主的风险!
风险系数如何评估,要看爱美高的准备是否充分,虽然爱美高占据大股东的优势,可他们是使用现金买入了近三成的股权,现金来源在收购战里极其关键,是杠杆?是质押借贷?还是自有储备金?来源不同,结果就不同。”
平行时空刘栾雄收购大酒店,持股比例已经逼近40%,嘉道理家族才15%左右,但刘栾雄始终入主不了董事会,因为嘉道理是创始家族,经营大酒店一个世纪,小股东对他们绝对信任,他们采取拉锯策略,顽强与刘栾雄博弈。
刘栾雄是空心大亨,他收购大酒店的资金全部来自杠杆,每月要偿付巨额利息,他掌握不了董事会,无法从大酒店吸血,熬了半年最终坚持不住缴械投降。
但中煤情况不同,李钊基并非创始人,掌权中煤的时间短,他想与大股东刘栾雄展开拉锯,风险非常高,因此他必须与陈维云谈判,假如能把陈维云手上的股份购入,他就有了拉锯的资本,局势就能逆转过来。
“老豆,刘栾雄的钱肯定是杠杆,他才发家两三年,哪有本钱收购中煤?他又不是陈生,陈生是靠真才实干,他就是一个投机狂。”二儿子对刘栾雄很不屑,觉得这个人热衷从豪门里掠夺财富,奸诈又无耻。
但大佬不倒,小弟怎么上位?
李嘉成觉得刘栾雄的行为很正常,假如任凭老一辈商人垄断城中的经济,一手遮天之下,后生仔还怎么发家做豪门?
全城的后生仔里,李嘉成认为刘栾雄是最有本事的一位,假如陈维云不偷渡来港的话。
“爹地,陈生是中煤的第三大股东,你觉得他最终会把股份卖给谁?他能影响这场收购的结果吗?”大儿子比较关注陈维云在商场上的一举一动。
“影响不到,他的持股比例不高,起不到一锤定音的作用,即使他把股份卖给爱美高,恒基也输不了。”李嘉成微微发笑,
“除了钱,商场还讲究人脉,恒基的人脉广过爱美高,等恒基坚持不住的时候,很多人会提供帮助,譬如我。”
李钊基有‘百搭地王’的美誉,指他与城中所有地产商都有合作的例子,且从来没有不愉快的争执发生过,有钱一起赚,这是他的座右铭。
但百搭又能如何?李嘉成的帮助可不是无偿的,李钊基必须承情还债,正如当初包玉港收购九龙仓,李嘉成也给了支援,但是宰了包玉港一笔。
人脉本身就藏着资本。
李钊基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不到走投无路他不会引入外援,因为外援意味着驱虎吞狼。
“爹地,如果陈生不卖他的股份,也加入战团呢?”大儿子又问。
“不卖?”李嘉成犹豫了一下,摇头说:
“这个可能性非常低,他在香江的财势已经奠定,没有必要与恒基争夺中煤,他会考虑加入战团的严重后果,刘栾雄不同,这个人尚在腾飞阶段,必须狙击中煤才能跳出香江财团的压迫,所以他不惜后果与恒基决战,假如打赢了,他也能奠定财势,假如打不赢,他会寻找下一个目标。”
“打不赢的话,他还有翻身的机会吗?”二儿子撇撇嘴,
“老豆,他野心这么大,不坐上大富豪的位置,他绝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将来有一天会来狙击我们,你应该去帮助四叔,把他搞去住监。”
“这种话以后不能讲,这是生意,没有对错,也没有仇恨!”李嘉成严肃的教导:“即使他来狙击长实,迎战就是了,输赢都要认!”
李嘉成的观念与新地大老板郭得盛颇为不同,郭得盛也在教育自己的儿子。
他有三个儿子,大儿子郭柄相非常严肃,喜欢木着脸,二儿子郭柄茳是个面瓜,看上有点呆板,他也是出了名的老好人,尤其善待员工,21世纪他惹上官司,被廉署控告,员工们排着队去法庭给他撑场,深得基层员工的爱戴。
三儿子郭柄炼是个戴眼镜的斯文青年,也注重仪表。
郭得盛的家教非常成功,他去世后三个儿子没有争家产,反而齐心协力把新地推上了全港最大房地产商的宝座,若非老大遭遇那场绑架案,导致喜怒无常患上神经质,这个家族不会出现内讧。
“老豆,你觉得四叔与陈生会怎么谈?”老大郭柄相对陈维云观感不好,主要是这个大陆仔太过耀眼风光,把全港的后生仔都给比了下去,老豆们教育儿子,统一口径会把陈维云挂在嘴边,当作例子发牢骚,
“陈维云要是我儿子,我哪里需要这么辛苦!”
“陈维云要是我儿子,我家业直接交出去,退休养老!”
“陈维云要是我儿子,怎么样怎么样……”
郭得盛不会胡乱代入父子角色,他仅仅提醒三个儿子:
“多与阿云打打交道,空闲时约他出来饮酒耍一耍,你们那些朋友都是什么德性,不值得你们整天耗费时间,阿云才是你们交友的首选!”
但老大不爽陈维云,不愿意接触。
老二觉得陈维云是超级富豪,虽然大家同龄,但不同咖位啊,还是找富二代们玩耍比较妥当。
老三倒是经常往梦工厂跑,主要负责给郭得盛传话,这次李钊基与陈维云发起谈判,中间人就是郭得盛。
李钊基先请郭得盛出面,拿到了陈维云的口风,这才主动登门。
但是双方怎么谈,郭得盛不会管,这次中煤事件牵涉的利益过于庞大,几十亿港币的资金押注上去,富豪不会轻易牵连进去,即使李钊基开口求援,郭得盛的帮忙也只是点到为止。
郭得盛与陈维云只有一笔生意往来,但陈维云经常约他饮茶,多少了解一点,他给儿子们说:
“阿云很明确的对我讲,他买入中煤只是纯粹的投资,没有收购的意图,既然他这样说,那就一定是真的,否则他会在措辞上打太极。”
“如果是投资,那他肯定要敲诈四叔。”郭柄相语气笃定,这种机会不宰白不宰,
“即使敲诈,四叔也不会怪他,反而要感激他。”
“什么敲诈不敲诈,你说话注意言辞!”郭得盛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