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儿的气氛有点冷。
陈维云的反应过于激烈,导致在场的老家伙措手不及,他们显然低估了陈维云做事的强硬手腕。
邓连如、沈壁、何忝、利国韦四个人联起手,无论他们要做什么事,都能轻而易举,见什么人,都能得到谄媚的笑脸,但陈维云毫无屈从他们压力的征兆。
桌子上还有几位富豪,他们是碰巧坐在这里,都能清楚感受到双方针锋相对的火药味,却没有人出面打圆场,像这样的关键时刻,谁也不敢轻易表态。
李钊基是东道主,此刻简直要郁闷死,今晚的宴会是大联欢,他把各路名流请到场,这是为了增进大家的友谊,结果搞出这种糟心事,他却偏偏没有胆子说和,一会儿看看陈维云,一会儿瞄瞄邓连如与沈壁,心里不停叹气。
包玉港皱着眉头品红酒,他身体不好,去年做过一次手术,虽然消除了体内顽疾,但伤到了元气,导致他思维能力变慢,一时半刻没有理清这里边的门道,到底该不该帮陈维云说句话,他还没有考虑清楚。
他此时一直在想着前几天的承诺,他曾委托邱得根给陈维云传话,愿意发卖手上的大酒店股份,但是这一次,嘉道理家族显然是铁了心要捍卫基业,这又让他犹豫起来。
李福照是港交所的主席,恒生成分股上的所有企业都是他的vip客户,嘉道理家族控制中电与大酒店,背后的金团汇丰是全港第一财团,参股的华资公司不知有多少,关键利国韦是他亲家,他不可能发声支持陈维云,当然他也不会得罪,自顾喝着闷酒,沉默着听双方你来我往。
“阿云,无论协商成什么结果,伯伯我都支持你的商业行为。”
何洪森是在场唯一敢说话的富豪,不说不行,这件事是他起的头,刚才把陈维云叫过来,他比李钊基更郁闷,好好一场联欢活动,结果弄到这种地步,如果他当缩头乌龟,陈维云肯定认为他与嘉道理家族是一伙的,今后别想再合作。
他扭头看了看何忝,来前这老家伙没有讲实话,只说要认识一下陈维云,根本没有和他透露大酒店的事情,等同于坑了他一次,但他又不敢抱怨,他出身何启栋家族,是港澳第一望族不假,但是在奥门,何忝家族才是老大。
“阿叔,阿云与梁钟豪的交易是公平买卖,他入股大酒店已经是事实,难不成还让他退出去吗?”何洪森给何忝端了一杯酒,温声发问。
“怎么会!”何忝笑呵呵的回答:
“大家都在一座城里混饭吃,入股公司是司空见惯的事,你有我的股,我也有你的股,这没什么大不了,既然陈生已经买了大酒店的股份,谁也不会逼着他卖掉,今晚我做和事佬,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请陈生听一听嘉道理家族的意思,仅此而已,无论陈生想怎么做,都与我无关。”
“既然何老你这么讲。”陈维云立刻接话,
“那我明确重申一下我的态度,在我持有大酒店股份期间,我绝不主动谋求大酒店的管理权!但投资讲究回报,嘉道理家族不能损害我在大酒店的利益,否则我会被迫反击。”
这只是缓兵之计,陈维云之心路人皆知,既然入股了大酒店,那就是为了全面收购,虽然他承诺不主动谋求董事会,却可以制造收购的借口。
邓连如与沈壁听完他的表态,对视一眼。
“陈生,既然你不准备进入大酒店的董事会,嘉道理家族希望与你签订一份君子协议。”
邓连如的态度也很强势,她作为英国佬扶持的代理人,保护的是英资企业利益,她今晚有胆子找上陈维云,这是因为大酒店相当特殊,嘉道理家族与大陆关系良好,中电投资的大亚湾核电站正是由新华香江社的社长许嘉屯一手推动,所以陈维云得不到港府与大陆的支持,
“在你担任大酒店大股东期间,嘉道理家族保证不做出稀释你股份的决议,并确保你每年的分红,但你也不准实施增持与收购的商业行动!他们希望这些约定形成正式的书面公函!”
这番话成功触怒了陈维云。
在商业法则下,财力相当的双方才能签订平等的合约,嘉道理家族没有资格要求陈维云怎么做,他们提出这样的协议,是针对陈维云的一种胁迫,更是一种冒犯。
“邓小姐,你并非大酒店的董事会成员,不具备劝说我的资格!如果你不出面,让嘉道理家族直接找我谈,或许我会尊重他们的提议,但你今晚找上了我,还拉上这么多老前辈,使用这种施压的小伎俩,让我很反感!”陈维云抬手指了指邓连如,
“你回去告诉嘉道理家族,大股东就是大股东,我会遵照香江《公司法》赋予我的权利,接手我的企业,让他们做好离开的准备!”
他说完站了起来。
“陈先生,汇丰是大酒店的股东!”沈壁忽然抬头,朝陈维云强调说:
“我希望你务必重新考虑一下你的决定!”
“据我所知,你下个月就要卸任汇丰大班了吧?”陈维云扬扬嘴角,“沈先生,你确定你可以代表汇丰吗?”
陈维云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转身走了。
沈壁脸色铁青,陈维云一点面子也没有给他留。
“这个后生仔这么傲气啊!”邓连如善于掩饰情绪,把对陈维云的不满压在心里,依旧保持着优雅气质,
“我只是负责传话而已,他何必要针对我呢?连这点气量都没有,真不知他的公司是怎么做起来的?”
桌上无人响应她的话,如果陈维云是一个任由拿捏的面瓜,他绝不可能在短短四年间成为香江首富。
何忝见陈维云离席,不由苦笑一下,给身边的利国韦使了一个眼色,“我都说了这种事情容易闹矛盾,你偏要插手,现在得罪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