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还在晕迷中,我现在不想多说什么,免得说我仗势冤枉人。等我娘醒过来,我要听她亲口说!”
语毕,她懒得看这些人的冷脸,转身朝秋盈盈的卧房走去。
至于她们几个人在门外说什么,她也不想听。
反正等她娘醒过来就会真相大白,到时候有她们好看!
…。
姬百洌亲自开的药方子,春华和夏雨把药煎好为秋盈盈喝下,又等了近一个时辰,秋盈盈才睁开眼醒了过来。
许是他们夫妻俩在的缘故,古奎忠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连房门都没出过。
姬百洌不便在秋盈盈房中久留,开了药方子以后就一直在隔壁厢房休息。
这段时间,贺氏和牡丹院的下人们依旧在院子外,古召紫和苏月娥也一直陪着贺氏。
整个丹霞院,虽然人很多,气氛也很沉闷压抑,但异常安静。
“娘,你总算醒了。”古依儿坐在床边,见她醒来,心里压着的那颗大石头也总算没有了。
“依儿……你来了……”秋盈盈见到她,激动得想要坐起身。
“娘你别动!”
“盈盈,你身子虚着,别动。”
不但古依儿紧张的压住她肩膀,古奎忠也是急声制止她。
鉴于他这么长时间都守在这里,古依儿对他的脸色也多少好看了些。
秋盈盈转头看向他,特别是看到他眼中的紧张和担忧,突然眼眶盈满了泪水,“老爷……妾身……妾身让您担心了……”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古奎忠轻拍着她削瘦的肩膀,温声哄道。
“娘,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去帮二夫人做吃的,怎么落到水井里去了?”古依儿很想把事情弄个清楚明白,趁古奎忠还在场,她索性直接问起来。
“我……”秋盈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古奎忠,轻咬着发白的唇瓣,明显是有话不敢说。
“盈盈,你说,是不是贺氏推你入井的?”古奎忠沉声问道,算是给她鼓励让她大胆的说出来。
“老爷……苏老夫人要、要我死……”秋盈盈哽咽的开口,瞬间泪如泉涌,“她说我抢了她女儿的位置……还说我们母女回古家挡了……挡了她们的富贵……呜呜呜……”
她因为虚弱,哭声并不大。
可是这嘤嘤的哭声却比嚎嚎大哭还让人揪心和心疼。
古奎忠脸色铁青,双手紧握成拳。
“老爷……不是我们要回来的……是娘把我从庵庙中接回来的……我……”秋盈盈又委屈的解释道。
“你别说了,我都知道,我都明白。”古奎忠拍着她肩膀,突然起身朝旁边的春华和夏雨看去,冷声喝道,“把贺氏带进来!”
“是。”春华和夏雨应声退了出去。
没多久,贺氏在古召紫和苏月娥搀扶下进了房间。
古奎忠铁青着脸瞪着她们。
一看他脸色,再看床上哭成泪人的秋盈盈,三人都猜到了怎么回事。
古召紫最先开口,“爹,你可不能只听信大娘一人之言,我相信外祖母是不会做那种傻事的!”
“难道你大娘她自己跳入井中的?”古奎忠怒问。
“我可没这样说。”古召紫朝秋盈盈瞪了一眼,撇嘴道。
古依儿不想看他们fù_nǚ 俩吵架,盯着贺氏,直入主题,“苏老夫人,我娘亲口指认是你推她到水井里的,你要如何解释?”
“我没推她,是她自己跳井的!”贺氏直着脖子,不但不承认,反而还回得笃定有力。
“你……”秋盈盈看着她,眼泪流淌得更加汹涌。
“夫人,我看分明是你不慎落入井中,趁机想栽赃我娘吧?”苏月娥冷着脸不满的问道。
“老爷……”秋盈盈不与她对话,转头看向床边一身怒火的古奎忠,“您就让妾身和依儿搬出去吧……妾身……妾身在古家实在难有容身之地……”
古奎忠本就憋着怒火,被她这一哭,再也忍无可忍,对着贺氏她们三人低吼了起来,“你们一个个可有把我放在眼中?”
面对他的勃然大怒,古召紫和苏月娥都吓得不敢再出声。
贺氏也总算露出了一丝惶恐。
毕竟她和小女儿是寄人篱下的,只要古奎忠一句话,他们就无法再留在古家。
也是深知这点,所以她也一改先前的平静,怒视着秋盈盈,“大夫人,你想栽赃于我我无话可说,人在做天在看,你以为骗得了老爷一时,能骗过老爷一辈子?别人不知道你,我可是知道的,你身怀武艺,就算我想推你入井,有那么容易吗?”
她这话一出,古奎忠眸孔微睁,不是震惊和意外,而是仿佛才想起一般。
古依儿也忍不住僵愣。
她差点就忘了,她娘救过姬百洌。
虽然有那位已经牺牲的慧觉师太做她的帮手,就算给她打掩护让她救出姬百洌,但凭她娇瘦的身板把姬百洌弄去苗岭村,除非她有过人的武力,否则根本做不到。
而她确实是有功夫的。
她从没有认真问过这事,但她娘也从来没否认过。
要不是贺氏提起,她都差点把这点忽略了……
然而,秋盈盈一丝慌乱和心虚都没有,突然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苍白的脸虚弱无比,但脸上覆满了冷冽气息,红肿的泪眼死死的瞪着贺氏,如同见到仇敌般充满杀意。
“你是如何知道我有武功的?”
贺氏脸色瞬间像失血一样,比她脸色还苍白。
古依儿回过神,立马朝贺氏怒瞪而去。
短短时间,剧情像是大反转一样,差点让她脑子都快不够用了。
要不是她娘这一声仇恨的质问,她还真没往那么深远的地方去想……
被她一提醒,她脑子才反应过来,再看贺氏的神色,与之前在花园里平静又镇定的样子完全不同,这才是做了亏心事心虚的样子!
抬脚朝贺氏走去,她冷冷的开口,“苏老夫人,我娘当初被古家赶出家门,随后被人追杀,那些追杀她的人应该是你派去的吧?你别告诉我那是古家的人,如果我爹和祖母真想杀我娘,机会多的是,甚至在我娘生产的时候就可以做点手脚让我娘一命归西,何必等到赶我娘离开古家再动手?你说,我说得可有道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贺氏冷脸否认。
“你承不承认都无所谓,就像你说的,人在做天在看,你骗得别人,可骗不了你自己!”看着她脸色比死灰还难看,古依儿勾起红唇,“苏老夫人,要不要我让人拿面镜子给你照照,看看你此刻的样子是有多好笑?”
“古依儿,你别太过分了!就算我娘身份不及你们,可你们也不能如此羞辱和诬陷她!”苏月娥忍不住替自家娘亲说话,而且是指着古依儿呵斥。
“过分?我再过分有你过分吗?”古依儿冷笑着转向她,人家是巴不得吃了她,她是巴不得看这些人翻脸的样子,“再怎么说,我也是古家的嫡长女,你算什么人,竟也敢指着我鼻子骂?这要是在你家呢,我姑且还能容忍你,可是,这是我古家,我堂堂的古家嫡女要是容忍了你,那你今后岂不是要踩到我们母女头上拉屎?”
听着她连粗话都冒出来了,古奎忠也有些听不下去了,“够了!都别吵了!”
“老爷……你看她……”苏月梅立马委屈的朝他唤道。
本来这已经是争锋相对的局面了,随着她这一声娇媚的呼唤,更是给这争锋相对的气氛增添了另一种无法形容的尴尬。
当然,感觉尴尬的人也不是别人,自然是古奎忠。
姑且不论女儿说了什么,也不论她说的是否在理,苏月娥的言行举止也已经让他无法直视。
本以为她是多么温柔体贴的女人,可到现在他才发现这女人举止不但轻浮,甚至目无规矩,比他那个任性的妹妹还不懂事!
“闭嘴!”不听她委屈的说完话,他厉声怒喝。
再看一眼脸色白如死灰的贺氏,他带怒的眼中也多了许多厌恶,甚至还夹杂着少许恨意。
当年秋家被抄斩,他们古家确实有休妻的想法,可是当年盈盈身怀有孕,圣上看在孩子是古家血脉的份上饶了盈盈一死。圣上都如此开恩了,他们古家也不想被人说冷血无情,所以就偷偷将她赶出古家,再编造女儿被人偷走,她深受打击跑出去寻女的故事……
然而,他没想到当年竟然还有人追杀她们母女!
“爹……”一直没开口的古召紫突然开口。
可他同样没听女儿把话说完,接着就沉声打断她,“紫儿,你带着你祖母和小姨回雪院,帮她们收拾一番,从今日起,她们必须离开古家。至于她们如何度日,你可替她们做主。若她们再踏进古家,必须以客自居,若再做不宾之士,可将她们逐出古家!”
闻言,贺氏和苏月娥不但脸色难看,而且是十足的难堪,简直不相信他会如此决绝的赶她们母女离开。
“爹……”古召紫急着要上前替她们说话求情。
可古奎忠耐心尽失,猛然低吼,“全都给我滚出去!谁敢再多言半字,我将她一并逐出古家!”
不怪他如此火大,今日发生的事,本就让他生气,谁知道还会牵出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出来……
特别是当着她们母女再提当年之事,没有人知道他心中有多心虚和难堪……
不论贺氏做过什么,真正导致那一切事发生的人其实是他……
是他……
贺氏倒没有再说什么,短暂的难堪过后似乎也认命了。
见女儿不甘心,她还主动抓住女儿的手,然后将女儿拉出了丹霞院。
她这也算是有自知之明。
而古召紫也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尽管古奎忠平日里疼爱她,可她知道今日他特别生气,长这么大,她第一次见自家爹爹发如此大的火。
担心贺氏和苏月娥出事,她赶紧追了出去。
房间里,很快就剩下他们三口人。
古依儿转身看着床上低头不语的秋盈盈,心中除了苦叹还是苦叹。
她早就说过,她心中的恨可能是她无法想象的。
只是她没想到她如此拼。
比她做事还要拼。
见古奎忠情绪还带着怒,她眸子转了转,随即坐回床边朝秋盈盈问道,“娘,你落井究竟是如何回事?”
秋盈盈抬头看着她,眼眶里依旧有泪水涌出,“我路经水井边,那苏老夫人不知道为何突然来到我身后,对我莫名的发气,问我去牡丹院究竟是何居心?我当时被她吓了一跳,转身看她时,她竟突然朝我伸手……”说到这,她哭着看向古奎忠,“老爷,您知道我有些功夫,可当时水井边湿滑,我又遂不及防的被她一吓,根本就没有自救的准备。”
听她解释完经过,古奎忠脸色总算有了几分好转,坐到床头边,握着她的手,看着她伤心的样子,不知不觉语气也软了下来,“我知道你不是有意诬陷她,她为人品行如何我心中还是有数的。我已经将她们赶出了古家,这事就当过去了,行吗?”
“嗯。”秋盈盈点了点头,突然将头朝他身上靠去,“老爷,您说怎样就怎样,妾身都听您的。”
“咳咳咳!”这场面让古依儿顿觉尴尬,赶紧起身道,“爹,娘,我先去王爷那里了,有什么话你们慢慢聊。”
古奎忠瞪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
古依儿在跨出门槛时,偷偷回头看了一眼,眼眸中露出一丝无奈。
她也不知道这样下去究竟是好是坏,心疼她娘的遭遇和埋藏在心中的仇恨,可是她却不知道能为她做些什么。
除了陪她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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